叛逆的门徒(27)+番外
看来这皮掌门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皮掌门年纪不到五十,内心整日过于沧桑,尤其是今天更显老态。
顾煜总觉得掌门看自己的眼神欲言又止,像是说什么又不敢说。
顾煜道:“掌门是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
皮时厚憋红了脸,嘴唇嗫喏,涨的耳根子都红了却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拂袖道:“无事,无事,客人在这里安心住下吧,老夫还有事,先去了。”
皮时厚背着手,迈着碎步离去了,顾煜摇摇头,走到长云门下,又不知道能不能进去,站在门口低低唤了一声,只得到一句:“我睡了,你先走吧。”
顾煜想问长云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可是长云既然不想说话,他便不再叨扰她,告退离开。
长云半躺在在床上,看着灰色的墙壁和青色的纱帐出神。
师父什么时候来的,他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这里有什么好东西居然能吸引他这种人亲自前往。
长云一想到师父,都想绝食了,这辈子他最怕的人就是这个变态,都活成了王八的岁数,人多多少少已经不正常了,难以用人类的方式跟这怪人沟通。
万神门的教主跟他一对比,简直就是慈祥善良的邻家老爷爷,水蛇神跟他一对比就是温柔阳光的隔壁大哥哥。
长云坐在床上,一会儿功夫就叹了十八口气,一次比一次百转千回。
那个变态很显然比自己早见过了少主,并且以一种十分恶劣的行为(假扮自己)来整弄过可怜的少主。
少主没有疯已经不错了,毕竟自己当年都差点疯了。
长云猜测,师父的到来既有可能是被少主吸引过来的,毕竟他爱好广泛,突然迷上又下毒,跟少主切磋毒术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后来又看少主不顺眼,顺手把他祸害了,这种猜测非常符合他老人家的性格。
只是为什么要顶着自己的脸作恶,为人师表,为什么一天到晚想要把自己的弟子往火坑里推。
长云觉得口渴,走下床坐到炉边将小壶端下来,倒进瓷杯子里,用手扇了扇杯子上的热气,闻了闻,发现居然有毒。
有毒?!
少主下的?
不对。
这毒并不算很常见的毒,而且有种亲切的味道。
啊!万神门的毒。
长云深深的吸了一口,甚是怀念。
现在已经一团麻了,万神门可真机灵,真会挑时候下手,生怕她不够堵心,也不知道这毒是谁下的,趁她出去的这一会儿功夫,见缝插针的就把毒下了。
长云拿起泥壶凑到近前看了一眼,上面刻着几个烧红的字:“姑娘安息,影卫刘芳泪别。”
长云:“……”
泪别你娘个腿。
看来万神门的某神又派这个可怜蛋来刺杀自己了,真是诛我之心不死。
可惜啊,你杀谁不好,偏偏来杀我。
长云将泥壶里的水倒进床角的松景盆栽里,毒水接触到泥土的那一刻,坚硬干涸的土壤烫出几个滋滋翻腾的泥花,如同在皮肤上形成了一个凹凸不平的疮口,几丝白烟冒上来,黄绿色的叶子被熏的蔫头怂脑。
这要是喂进了肠子里,啧啧。
如果猜的没有错,刘芳应该还在阜昭城,若见自己没死,还会再一次下手。
长云希望他下次能长点记性,不要用这么拙劣的毒来杀人。
长云就在这里住了下来,白日里带着猫儿去逛逛城里风光,晚上带着猫儿去城里逛逛夜景。
在少主的引领下,这里的晚上比白天还要热闹,没有宵禁,火树银花,长灯继晷,宝马香车,蛾儿雪柳,若多香楼大开,雪臂玉腰的酥娘倚栏杆朝路人挥香帕,是不是有醉汉蹲在灯火通明的河边呕吐,还有城中贵人驾车夜行,在地上拖拽出一地的纸醉金迷。
长云望着楼上三五扎堆的美姬,感叹道:“这里其实倒是也是个好地方,你在别的地方见过这样的美景么。”
猫儿摇头,望了几眼觉得实在熬不住,垂下头来问长云:“咱们要呆到什么时候。”
长云:“腊月初八。”
猫儿道:“长云,你有没有发现皮掌门好像总是有求于咱们却又不开口,磨磨唧唧的,三脚踹不出个屁,我每次看见他那张屙屎屙不出来一样的脸就浑身的不舒服。”
长云斜眼看了他一眼:“猫儿,你可几点口德吧。”
猫儿看着一处小声道:“门主,你看那是谁?”
长云顺着猫儿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不远处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几个华服公子从马车上下来,最后的就是少主付辛门。
看样子,少主已经从阴影中走出来了,再一次意气风发,扬眉吐气,众星拱月的走向香月楼。
长云:“猫儿,给我□□,我要和付辛门单独见面。”
猫儿:“好。”
香月楼内芍药舞春风,金箔开银屏,穿纱镶翠的女姬环佩叮咚,端着珍馐宴品的侍女穿梭在富贵之间,上了二楼就是碎珠包裹的厢房,少主坐在厢房里,腿上坐一个美姬,笑语盈盈之间,少主有几分不合时宜的烦郁,手指头不安的敲着女姬的珠钗,将那珠钗都快从一头戳到另一头去了。
美人不满的手指捏住少主的下巴:“少主,你在想什么呢,在烦心公务么。”
少主笑道:“胡说,本少主哪里来的公务。”
美人娇笑着将一杯琥珀色的酒凑到少主的唇边:“少主!那你在烦心什么。”
少主仰头饮了一杯:“没什么,是我想多了。”他的眼睛四处瞄了瞄,瞄到一个带着面纱的美人孤零零的坐着,她的脊梁挺的很直,戴着面纱看不出有多绝色,可是那孤傲的气质如兰花般幽幽的发出清淡的香气。
少主看着那美人疑惑的问怀中人:“她是谁,我为何从来没有见过。”
美人那绣着金兰坠尾的三色绣拂过付辛门的下巴,眼睛里带着几分调皮:“奴家叫妙妙,少主怎么三心二意。”
少主将她粗鲁的推开:“你可起开吧。”
妙妙跺脚:“少主!人家不理你了。”
付辛门回头吼道:“我还不理你了呢,庸脂俗粉。”
少主喜新厌旧,摆出一个风度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款款走到那美人面前,骚气的坐下笑道:“姑娘,良宵美景,为何在此枯坐啊。”
美人泠泠雪寂的目光扫了他一眼,转头离开。
付辛门看着美人离去的背影,只觉得步步生莲,出迥绝尘,裙摆上藕色的双蝶如追逐着旋舞在她身边,竟然有几分不染凡尘的高贵。
高贵?这样的词会和她们这些女子联系在一起么,她们一双玉臂万人枕,在欲海浮沉,为何她就偏偏出淤泥而不染般的茕茕孑立。
付辛门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看她转过花厅,穿过绣廊推开同她一般寂寞的偏僻绣门,月色照进来,落在地上,映出她苗条的身影在颤动的壁灯上微微晃动。
她站在了那里。
付辛门也站在了那里。
美人看了一眼付辛门,低头走了进去,门没有关。
付辛门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姑娘,我怎么从未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在下阜昭城城主付辛门。”
姑娘没说话,坐在了床上,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付辛门:“姑娘住的地方好生偏僻啊,旁边一个人都没有。”
门被风关上了。
月光照在树影上,在窗扉上映出斑驳的张牙舞爪。
付辛门走了进来,坐在美人身旁,见她骨质纤纤,越发觉得怜惜:“姑娘,我看你不大高兴,是不是被强卖到这里的来的,你与我讲,我赎你出去。”
美人不安的看了他一眼。
付辛门:“姑娘,你别怕,我赎你出去,不会强留你,你可以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美人疑惑的看着他。
付辛门似乎真的对这个与众不同的女人生了同情之心,眼中还竟然能看到真情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