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日常研究报告(4)+番外
舒杨挑挑眉,把拉链一收。
成新意“嗷呜”一声扑上了床,转眼已经打了两个滚儿,目光灼灼地看舒杨:“谢谢舒大哥!新技能get!”
这小弟弟怎么跟酷酷的外表不太一样?还是个话痨?
舒杨笑着摆摆手,进了自己房间。
日记还摊在桌上,才写了两行,舒杨突然丧失了写字的兴趣,合上本子,从抽屉里抽出了张请帖来,跟成新意手里那张一模一样。
是初二回槐市的那天收到的。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请帖里附了几张婚纱照,郎才女貌,很般配。
就这么发了会儿呆,舒杨拿出成新意给的旧手机,上面各类app当然都是有的。
微信已经退出来了,他登上自己的号,最上一条是个好友申请,那人头像是只哈士奇。
微信名就是“成新意”。
舒杨一愣,想起补卡的时候他在,兴许是当时记下来的号。
笑了笑,点了同意之后他退出去看消息,本科寝室群照旧热闹,99+,他没点开。
钱坤单独戳了他,时间已经是五个小时之前。
对话框里未读消息只有一句:“婚礼你去吗?”
舒杨愣了一会儿,起身上床,缩进被子里,想了想回复:“不知道。”
钱坤电话立马就打进来了,一接通就骂:“老小你他妈干啥去了?电话也不接,我以为你抢了个六毛钱气得跳楼了!”
舒杨笑了好半天,最后含糊地说:“今天加班。”
钱坤声音又高了八度:“加班?这才初四啊你们出版社是不是疯了?别干了别干了,来给老大做饭老大养你!你嫂子手艺……算了算了不敢说不敢说。”
舒杨本来已经停下来了,听了这话又开始笑,钱坤骂:“你他妈吃错药了笑个不停?不是被林成那孙子刺激大发了吧?”
这话一出,两头突然都静了。
钱坤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尴尬地咳了两声,说:“婚礼不想去就不去,你不去咱哥儿几个也不去了。”
“别别别。”舒杨说,“别因为我一个人弄得大家不痛快,老二老三肯定得问,也不好解释,去吧,我也去。”
钱坤有点生气,反而不骂人了,沉声道:“老小,你能不能别总这样考虑别人?你不想去就不去,不用勉强自己。我们不去也是我们自己决定的,跟你没关系,不用你负责。”
“没有的事。”舒杨说,“我要去的,苏苏好歹是我同门,我导师也要去,到时候还要问。”
钱坤静了两秒,小声说:“要不你换女孩子喜欢吧老小。”
舒杨无奈地笑,放轻了声音:“我的老大哎,我要真能决定自己的性向,我干嘛还喜欢男人?”
钱坤又静了一会儿:“成,当我没说。手里这笔生意还有两天就谈完了,到时候请你喝酒,必须来。”
“一言为定。”舒杨笑。
窗外又起了风,呜呜地响,舒杨以为自己会失眠,但这一夜甚至都没有梦。
到了初五,槐市又开始热闹了,春节假期还没过,接下来的两天只能先打听住房,顺便海投简历。
房子找不到合适的,不是合租的人太奇怪就是房子太破,当然,一切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除了太贵。
关键就是太贵。
初七之后开始找工作,三天的时间里,舒杨海投的简历接到些回复,也出了两趟门,接了几通电话。
至于情况——
“是这样的先生,这边不是招人的时候,而且您专业不是很对口。”
“可专业对口这事……”
“咳咳,抱歉,现在这边有点事。”
“哦,谢谢啊。”
“实话告诉你吧舒先生,你们中文系现在找工作的普遍状况,语言学的比文学的好找,文学里现当代的比古代的好找。有些专业看上去含金量很高,可能实际上含金量也高,但一出了学校,你三年还不如人家两年没毕业的呢。”
“是的,您说得对,我明白的,谢谢。”
“帅哥我偷偷告诉你,这岗位之所以不要你,是因为实习生更划得来,公司培养成本太大了,找你一个硕士还不如找流动学生呢。”
“嗯嗯,知道了,感激。”
“回去等通知,不过看你这小孩儿老实,给你透个底。你这从出版社离职,要再想找出版社的工作,都得面临为什么离职的问题。”
“是……谢谢了。”
“亲亲,这边建议您把硕士学历遮一下过来做客服呢。”
“谢谢您,再见。”
“亲亲别走,您长得这么帅前台也行呢。”
“……”
舒杨从最后一家房地产公司出来,整个人都快疯掉了,里面那面试官也不知道是不是临时拉过来的淘宝客服,开口闭口都是亲,出门十分钟了,脑子里全是“亲亲亲亲亲”。
槐市这么大,偏偏就容不下他?
省优秀毕业生呢。
舒杨一脚踩在街边花台上,远远看着对面省大的西门,自嘲地笑了一下。
突然想起导师曾经说过,他这性格出了社会也要受挫,不会抱大腿,不如继续读博,学术圈再乱好歹还能埋头学术,只要你习惯了清苦。
又想起以前碰到的某hr说过,在槐市,研究生学历只能落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局面,不如回家乡小县城,还能美名其曰是“人才引进”。
可是我为什么要回去?
舒杨想,我努力不就是为了出走吗?
他搓了搓脸,手机响了。
钱坤的声音一如既往浑厚:“老小,我忙完了,晚饭过后来接你,去酒吧一条街,新开了一家听说不错,庆祝一下我这笔生意谈成了。”
舒杨打起精神:“行,晚饭想吃什么?我请你。”
“不要。”钱坤呵呵地笑,“你嫂子给我做好了的。”
“我要告诉她你吐槽她手艺不好。”舒杨笑。
钱坤连忙道:“别别别!这好不好的媳妇儿做的,都得吃光光呀!”
五大三粗的男人偏偏要撒娇,尾音上扬起来让舒杨笑得直打跌:“行了行了别卖萌,我下班了,先回去吃个饭换个衣服。”
回去的时候成新意不在,沙发上乱七八糟地摆了很多东西,电脑和游戏机跟纸巾盒子堆在一起,角落丢着两个硬币。
茶几上一杯咖啡冲好了没喝,还有剩下的半杯白水。
舒杨叹口气坐下去,一时之间不想动,盘算着最迟后天得搬走了,行李才打包了一点点,明天得抓紧。
虽然房子没找到,但是说了一周就是一周,不能拖。
他心不在焉地端过那半杯白水喝掉,喝了一半才发现不是自己的杯子。
里面水是温的。
一口水含在嘴里没咽下去,正犹疑要不要吐掉,钱坤电话又来了,他赶紧吞下去,一边接电话一边去换衣服。
“怎么又换车了?”舒杨上了车,转头问。
钱坤是个人高马大的爽朗男人,家里有矿,是舒杨关系最好的兄弟,也是除了林成而外,唯一一个知道他性向的人。
听见舒杨问话,他呵呵笑:“我媳妇儿说那个不好看。”
舒杨啧啧两声:“我仇富,别跟我说话了。”
钱坤哈哈笑起来,打转了车头,朝着市中心去。
两个人进了酒吧一条街,夜幕初升,好像到处都是挥霍不完的精力。
最后找到了藏在街深处的新店,顶上“蓝月亮”三个字很闪,旁边还有没撤的花篮,大朵大朵的绣球还开着。
舒杨一下子就笑了:“哎哟,怎么卖洗衣液的还卖酒啊?”
钱坤在他头上拍了一下,一本正经地:“别瞎说,可能是老板娘用这牌子用习惯了,你嫂子也是。”
舒杨又笑了起来,老大就是老大,三句话不离家。
里面气氛很热,好不容易才在角落找到个座,舒杨一边脱大衣一边问:“怎么这么多人?大家刚回来都不用工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