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本演绎(83)
“明天我让这里的所长通知她好不啦?”侦探递了张湿巾纸,“我也是刚知道胡兴军有妹妹。”
胡兴军离乡四年,两年前回怀安镇是因为爷爷去世,彼时胡一萱在怀城读书。办完爷爷的葬礼,胡一萱越级参加中考,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海城中学,自此之后兄妹俩都在海城。
“爷爷不在,妹妹也不在,胡兴军为什么突然回这里?”星琪不解,“还有哈小二三姐妹是怎么跟来的?”
“那三位跟过来的原因交给你了,兔子助手。”
星琪拿起手机给哈小二发信息,但写到一半她停下来,转头问:“跟她们有关吗?”
哈小二三姐妹有很多共同点:外表上看,人类特征稀少;心智俱未成熟,行事作风相当跳跃。说到胡兴军,只有悠悠记得看他最后一眼,夏以年和Catty完全没有斯人已逝的概念,该吃吃该玩玩,符合年龄的没心没肺。
但星琪依稀记得,侦探提到过三次六点。
胡兴军前天晚上六点到家,昨天晚上六点暴毙,更奇怪的是,哈小二联系侦探也是六点,昨天早上六点。
“是巧合吗?”星琪问,“哈小二联系您的整整十二个小时后,胡兴军那个了。”
侦探沉吟片刻,神色渐渐凝重,“她当时的说法是男朋友遇到了不好的事情。”
“您没管。”星琪平铺直叙,“直到听说胡兴军那个,您才接下委托。”
侦探摘下眼镜直视助手,“你在怪我?”
“又不是您把他那个那个的,我为什么要怪您?”星琪疑惑道,“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十二个小时之前,连哈小二都着急联系您,胡兴军还留在镇上安坐待毙。”
她摸摸后脑,“不过我想不明白的事情多了,就是……随便问问。”
“尚星琪。”侦探连名带姓叫助手,“你不想说那个字或者那个词我可以理解,但是不要把我和那个那个放在一块儿后面再加别人,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
侦探握起她的手腕,打开记忆手环的录音开关,“对着它们再说一遍。”
星琪乖乖照做。
“那么重点在于,胡兴军为什么要回镇上,哈小二她们为什么会来,以及,胡兴军当天的行踪。前两个问题你问问哈小二,对,现在,趁她还记得。”
星琪把上述问题发给师徒群。
等待回复时,星琪从侦探传给她的录播视频得到了三姐妹的不在场证明。
很简单,怀安镇只有镇中心有稳定的4G信号。
三姐妹只要能正常上网直播,速9旅社这样的地方她们也待得很开心。
胡兴军早五点半告诉悠悠他要回一趟孟坪村,悠悠开着直播叫醒Catty和夏以年。然而跟胡兴军还没走出镇,三姐妹便对着2G信号打起退堂鼓。
退堂鼓是委婉的说法,当时三姐妹合着方圆十里的鸡鸣,高歌了一曲“世界不能没有网”,并以打滚撒泼的姿态滚回了信号笼罩的区域。
胡兴军下午五点三刻被邮递员发现倒在孟坪村回镇的土路上,送到镇上时咽气,准确的死亡时间是晚六点零一分。
期间三姐妹形影不离,还录下了一段颇为不雅的脱衣舞。
“怀城派来的法医和鉴定专家在加班做毒物分析,结果最晚明天早上出,先休息。”
侦探把眼镜和平板放上铺着毛巾的床头柜,刚要关床头台灯,星琪的手机震动了下。
“Alex说他有很重要的事,必须回来什么的,然后Catty就跟他回来了,然后悠悠也来了,然后我也来了。”哈小二说了一串毫无营养的然后,“然后他就死了。”
直白的“死”字明显吓到了兔子。
助手露出迷惘混合厌恶的表情,圆眼睛漫着水汽,眼圈发红,要哭不哭的。
侦探拿过手机,直接按下关机键,“睡了。”
星琪回过神,拧了好半天眉毛,忽然问:“侦探,您知道三姐妹就读的也是海城中学吗?年年和悠悠在初中部,Catty在国际部。”
“……”
侦探的这段沉默明确表示她不知道。
“我知道。”
“兔子。”侦探面向得意忘形的助手,“你知道兔子被爱抚后背会达到高|潮甚至假孕吗?”
“哎?”
“你想试试吗?”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10天了……
明天可能真的……
第62章 黄粱一梦(4)
侦探最近经常对她兔子来兔子去的, 大约是受了技术外援的影响, 又或是技术外援受了她影响, 某种意义上,这两人颇有种目中无人的惺惺相惜。
但侦探是侦探, 肯定能区分直立行走的人和蹦蹦跳跳的兔子。
所以侦探肯定是在开文字玩笑。
推理完毕,星琪问:“兔子会那个那个和那个, 人呢?”
侦探没回答。
星琪又问了一遍, 然后竖起耳朵。
一片令人窒息的暖风流中听不到侦探的呼吸。
于是这一天终结于星琪第二遍问“人会吗”。
鸡鸣过三,听到楼下关车门的声响,星琪从噩梦中惊醒, 摸摸索索穿上衣服,鬼鬼祟祟贴墙根下楼。
王叔在车外抽烟,见星琪, 冲她扬起拿烟的手,两人便极有默契地不出声。
抽完烟, 王叔去车里取餐盒。
“这份是大小姐和你的, 这是二小姐她们的,你顺便给她们带上去?”
星琪被烫了似的猛地缩回手,“哈小……年年还是等她们自己下来。”
王叔也没多说, 把餐盒放回保温箱, 心里暗想小尚师父被二小姐折腾怕了。
星琪确实怕哈小二。
怕到要不是窗户打不开,她会直接翻窗户上去下来,避开万分之一碰到哈小二的几率。
原因无他,她做了一晚上生孩子的梦, 生了鸡和兔子,还有特别可爱的小娃娃,一生下来就弯着眼睛直冲她笑。
然而就在关车门的响动惊醒她之前,所有的鸡宝宝兔宝宝人宝宝排排坐,仰着脑袋齐声喊“师父”。
全是哈小二。
星琪吓懵了。
*
“那儿。”怀安镇派出所老所长拿烟杆子指向土坡上的砖瓦房,“胡家。”
一阵土烟迎风飘来,星琪呛得直咳嗽,这才反应过来天光已大亮,人已到了孟坪村。
中间发生了什么她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大概是吃早餐时侦探告诉她要去胡兴军的老家,然后先去派出所找老所长带路,再然后一路无话到了孟坪村。
星琪的脑子里翻来覆去是无数只哈小二的“师父”。
梦魇挥之不去,但有一点她很奇怪,既然梦里这些哈小二都是她生的,为什么叫她“师父”,不叫她“妈妈”?
“胡老汉走了,俩娃子走了,这儿就没人收拾。”
砖墙爬了半面墙的枯藤,有一些长出了嫩绿叶子,几根布条权作警戒线,围在半开的篱笆门上。留守农村的多是知根知底相交几十年的老邻居,民风淳朴,竖篱笆砌院墙纯是为了家养的牲畜禽类晚上不溜出门。
篱笆圈住了满园长势旺盛的野草,任由它们攀爬进堂屋。
“胡老汉俩孙子是怪争气的,大的在公家单位,小的前年中考是怀城状元哪!听说海城最好的中学给她要走了,老师们都说,小女娃子是个读书的料,将来要上燕京的。燕京,嘿嘿。”老所长竖起大拇指,“燕大和京华!”
老所长语气里满满的骄傲,又抽了一大口烟。
没等他喷云吐雾,侦探拨开篱笆门的封条率先进了小院,星琪也跟上。
侦探看上去没有保护现场的意思,一步一个脚印,到了门前,星琪回头一看,地上两排特别清晰的脚印,穿插在两排隐约的弧形鞋底印间。
没她的,她踩着侦探的脚印跟过来的。
老所长捡起块石头捻灭烟火,也晃进院子。
老房子入户的对扇门进去是堂屋,门后左右厢房。左厢房门口墙壁上挂着老人的黑白照片,下方是一张方形供桌,放着插香的香炉和还算新鲜的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