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森林同人)在你身边(18)
最高一级又分两类人,掠食者和猎物。作为目标的猎物是各领域大企业财阀和高层官员,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有不光彩的黑历史。而掠食者不仅了解黑幕,管理黑幕,更重要的是不断地制造着新的黑幕,他要确保从上到下每个级别的每个人都无限忠于众爱的信仰。无论是金钱贿赂,性招待还是违法交易,无数陷阱编织成一张大网,猎物除了转变成掠食者之外没有别的出路。可惜这个级别都使用数字代号作为称呼,还没有挖出任何一个确凿的身份信息。
万幸的是整理出的名单里并没有元泰哲和柳雪熙,汝真想,也许他们只是被叫去画画的朋友,跟众爱教没有关系,现在也在躲风头吧。虽然这样安慰着自己,但没到真相大白,她心里丝毫不敢松懈。毕竟柳雪熙本身就是个危险人物。
晚上两人回到住处,汝真大大松了一口气,晃着她的笔记本有些小得意,“黄检要不要也准备一本,破案真的很好用,图解思维,完全激发大脑潜力! ”
“赵言紫如果没有这个就不会被抓了。”黄始木还是一如既往地毒舌。
“那是因为立场不同,你看啊,我给你讲,这幅画是之前一个绑架案的时候我画的,喏,这个是失窃案……”
黄始木见她讲得兴致高昂只好接过来翻了几页,忽然翻到一只穿圆领t恤的熊,“这是什么案子?”
汝真瞥了一眼连忙收回来笑道,“这个……随便画着玩的。”
黄始木若有所思,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下意识地摸了下口袋。
汝真还要解释,金政本打来电话:“汝真看到邮件了吗,我在暗网上看到很多众爱之家的消息,碰巧看到你发来的菱形图案,有人说那是众爱之家新的联络记号。至于其他的暗语代表着什么还不知道,我收集了一下都发给你了。”
“好,我会追查下去,谢了。”汝真把邮件转发给了技术组的同事。
“今天就到这里吧,”黄始木看她止不住的打哈欠,“一直睡沙发,没事吗。”
“检察官是要把床让给我睡么?噢么,突然变偶像剧男主了?”汝真笑道,“不用客气,您也早点休息吧。”
“好,那晚安。”黄始木回到卧室打开手机,把之前在酒店公寓拍的那张照片单独存了一个文件夹,想了想,又加了个密码。
第二天情报组破解出来的内容真的验证了汝真一直以来的隐忧:众爱之家高层最近推举出一位神主,教众称他为天选不死之人,对他顶礼膜拜宣誓效忠。这位神主欣然接受之后下达的第一个指令,就是在二月二十九日举行全体教徒参加的加冕仪式,在仪式上他将宣布一个重要的决定。底下响应者竟然有数十万之多。
二月二十九日,只有闰年才存在的一天。二月二十九也是她和元泰哲从小开的一个玩笑。那时她常常说大话,“总有一天我要当上比手冢治虫还伟大的漫画家”。元泰哲就会取笑她说,“那一天是二月二十九吧”。后来她的志向改成了警察,就常常反过来开元泰哲的玩笑说,“二月二十九的时候你要小心喽,就算我们是朋友,二月二十九的时候我也不会放过你了”。
如今,这是巧合吗?
还是元泰哲给自己的暗示?
全体教徒参加的加冕仪式,也许是这个案子寻找突破的唯一机会,错过了,这个谜一样的组织必然又会死灰复燃。汝真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这个细节告诉了黄始木和专案组的其他成员。
“你怎么看?”
“就目前来看,核心成员里很可能有元泰哲和柳雪熙。我们一定要在三天内找到关键的线索。”
距离二月二十九日就只有三天了,他交叠着双手平静地看着每个组员,巨大而无形的压力面前,整个办公室一片死一样的沉寂。
“继续工作吧。”说完这句,黄始木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低下了头。
--二月二十六日
汝真的行李真的包罗万象,衣服鞋子就那么几件,除了漫画零食游戏机拉面锅面膜哑铃剩下的空间还能塞得下简易toast机和奶昔杯。
只是每天花两分钟烤了面包,上面薄涂一层黄油或番茄洋葱酱,吃起来跟自动售卖机里的就是如此不同。空荡了一晚的胃被热咖啡唤醒,终于不再隐隐作痛。这些天来黄始木对早饭的依赖潜滋暗长。
汝真已经洗过澡让出了卫生间,浴室里留下沐浴液几乎难以察觉的淡淡味道,此外没有任何令人遐想的个人物品。韩警官对于距离感的把握一直让黄始木非常欣赏,他知道这需要真心的谦逊和过人的智慧才能做到如此周到舒服。
只是黄始木站在淋浴下,温热的水流冲刷过紧绷的身体,有个未知领域的问题突然冒了出来:一般的男女,前后五分钟在同一间浴室淋浴而心下无尘,这样正常吗?
如果不正常的话,那也只能是因为他。
换做别人的话,韩警官也许最初就根本不会因为工作任务而住到单身男人的家里吧,他盯着墙壁,会吗?!
这个念头无论朝哪个答案延伸下去都难以说服自己,黄始木向来的判断都是基于证据和逻辑,对于看不见的东西,人的情感,他在过去二十年几乎是一无所知。
微妙的挫败感,不知不觉间打湿了早餐带来的宁静心绪。
去地检的车上,两人从案子讨论起村民被洗脑的事情。
“不觉得很可怜吗?”汝真边开车边叹息道。
“什么?”
“南溪的村民们,如果不是贫困得没有活下去的生路了,也不会被众爱教这种破绽百出的邪教控制。”
“贫困也要有做人的底线,他们做那些事的时候不可能完全没有意识到是犯罪,但还是那么做了。如果换成是你,你会吗?”黄始木难得较真。
“这个假设本身就没有说服力吧。我已经是执法者的身份和立场,当然比一般人要更警惕各种潜在的违法行为。”
“一般人……并不是所有的一般人都成为了罪犯。而社会的残酷性对于不同阶层的人表现出来的虽然有所不同,但也是普遍存在的。作为公民,最起码的守法意识也是国民教育的一部分吧。你想说连这一部分我们的教育都失败了吗?”
“可是娜花那样的,从小被洗脑的怎么办?”汝真不服气地顶嘴道。
“如果真的失败了我们也就不会在这里谈论这个了。”黄始木反将一军。
汝真哑口无言,感觉鸡同鸭讲,赌气道:“如果我们没有去过南溪,娜花能这样坚持多久呢?过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她不会变成下一个钟炯实吗?”
“真的到了必须依赖执法机构纠正的时候,我不会去同情一个犯罪者。”想起元泰哲,黄始木不觉捍卫着自己有些动摇的观点。
“唉! 这人,怎么能这么……”汝真气到半死,还在努力地解释道,“我是说,检察官即使同情他们,也不会影响对于案件的公正和判断的,不是吗?何必强迫自己像个机器人一样冷冰冰的呢。”最后一句声音低下去,还是清清楚楚传到黄始木耳中。
强迫?他内心冷冷地发问,根本不用强迫。他本来是什么样的人难道韩警官不知道吗?“我不会像韩警官你,或者任何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那样跟犯罪者也能感同身受。没有那个必要。”他直视着前方,脸上不辨悲喜。
“除了你谁还能做到?我们的目标是追求绝对的公正吗?你不要用自己的优势碾压其他人的努力好吗?”汝真说这话的出发点是她一直觉得黄始木的手术后遗症对于他成为一名优秀检察官功不可没,却忘了在做一名检察官之外他也许想先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车停到地检门口,黄始木礼貌地点头下车,没有像往常一样等汝真停好车就自己走向了办公室。
汝真在车里看着他走上巨大台阶的孤单背影,忽然觉得刚刚的对话里也许自己才是粗心大意,缺乏体察的那个。正在愣神,后面的车按起了喇叭,从后视镜一看,是朴顺昌对她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