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泥(一)(6)
“王队长,你可算来了,现场保护的很好,我们来的时候门是从里面关上的,里屋还有个小女孩儿,据说是嫌疑人的女儿,孩子估计是吓坏了,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王队长一脸严肃,硬邦邦的说了一句:“好的,谢谢你们的配合,接下来可能还有需要你们协助的地方。”
周勇往一边退,退到所长后面站好不再说话,接下来他们都要听王队长指挥了。
王义民对着带来的手下说:“留两个人勘察现场,其余的人配合当地的同志做周围的走访调查,务必把受害人和嫌疑人的日常生活调查清楚。”
说完又对周勇他们说:“我们对这里也不熟悉,走访调查的事情还是你们去做比好。”
大家分工完成之后就开始各自做自己的事情,由于医生还在做抢救,勘察的人只能先去勘察卧室和其他地方。
王义民站在苏木房间的门口问身边的人:“他们之前不是喊了人来劝了么?”那人回答:“叫的是派出所的协警,两个人看到这场面都不敢进来。”。
王义民说:“你去外面问问谁平时跟这家人走的近又胆大的进来劝劝。”
那人转身出去,王义民对着紧闭的房门说:“小姑娘,我们是警察,不会伤害你的。”。
苏木蜷缩在角落里默默流泪,她非常害怕那个人又活过来,他活过来自己就没法活了。
过了一会儿,警察带着一个老婆婆进来对王义民说:“队长,只有这个婆婆平时跟她们有点来往。”
王义民看看眼前佝偻着身子的老人,放缓了语气对她说:“老人家,劳烦您帮忙劝劝这个小姑娘,她妈妈说她也受伤了,总要出来处理一下。”
姜老太太干枯的眼睛里流出了两行浊泪,她抬起满是皱纹的手把那些泪水抹进了脸上深深浅浅的沟壑之中。
姜老太太趴在门上说:“木木丫头,你把门打开,让婆婆看看你哪里受伤了……”
苏木的哭声从里面传出来,王义民松了一口气,总算一点动静了……
正在你一句我一句的劝说苏木的时候,刚才走开的警察带着医生过来了,王义民看着医生满头的汗和一手的血问:“怎么样了?”
医生摇了摇头说:“人没了。”。
王义民心里一沉,这下子真成了命案了……
苏木打开门的瞬间就听到医生说的那句话,眼泪又流了出来……这次是庆幸的眼泪。
姜老太太走进来把她搂在怀里安慰:“吓坏了吧,我的好木木,苦命的孩子……”,苏木躲在姜老太太的怀里痛哭失声,姜老太太说着自己也哭了起来。
王义民招呼人过来:“你们谁,有空把这孩子带出去一下,等她情绪稳定下来了我亲自问她一些情况。”。
有人过来带苏木和姜老太太出去,苏木怀里始终抱着她的书包不敢撒手。
走到客厅的时候刑警们正在勘察那个人的尸体,苏木吓得往姜老太太的怀里又躲了躲,姜老太太搂紧了她快速的往外面走。
第7章
苏木跟着姜老太太回去,老太太端来水拧了帕子帮她洗脸,每每碰到受伤的地方,她也只是本能的动一动,并不再哭泣也不再说话。姜老太太看她手上也有血迹,想让她洗洗手,可是她的手死死的抱着书包怎么也不肯放开,老人家劝了很久也没用,只好用帕子大概帮她擦拭干净手背上的污垢。
苏木呆楞的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平视前方。她在等,等警察来问她。
就这样一直等到天黑,街道上的灯都亮了起来了,外面还是和刚才一样人声嘈杂,
有人说:“木金枝这么了?”
有人答:“怎么?杀人偿命 ,欠债还钱!多半是要被枪毙了!”
“那个苏建明也太不像话了……听说呀跟隔壁镇子上的一个女混混孩子都有了……”
“啊?都有孩子啦?”
“可不是么!上次我去隔壁镇子我二叔家,在街上就看见了他带着个大肚子的女人,我二叔家的人都说那女的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而且你看看苏建明每次打木金枝她们娘俩……啧……啧……那是我们这些外人也看不下去的呀!”
有人附和说:“对,对,你们还记得之前有一次他把他们家苏木按在溪水里要淹死么。”
“哎,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看现在这样,木金枝也把自己搭进去了……可怜孩子还那么小,今后可怎么办哟。”
“就是,苏木那孩子啊,成绩还挺好,听我们家孩子说,每次都是她们学校的第一名,可惜了怎么好的孩子了。”
苏木把这些话都听进心里,面上还是木讷的看着站在门口议论的人群,这个事件给寂静的小镇打了一针强心剂,每个人都活跃起来,比过年还热闹。
有人走到姜老太太的家门口往里面望,姜老太太烦了直接把门关起来。
“别听他们胡说八道。”姜老太太愤愤的对苏木说,可是苏木没给她任何反应,她知道,没有用的。
王义民来的时候苏木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木然的坐在椅子上紧紧抱着自己的书包一动不动。
按理说对未成年人的询问是要在监护人的陪同下进行,但是她这个情况,父亲死了,母亲是凶手,也没有个亲戚来帮衬……
王义民还带着一个年轻的女警过来,姜老太太给他们开门,等他们进来又要把门关上,王义民说:“还是把门打开吧。”
姜老太太解释说:“外面的人风言风语,我怕孩子听了更难受。”
王义民对身边的女警说:“去让大家都散了吧,没什么可看可说的,警察会调查清楚,让他们都回家等着派出所的民警去做调查,有什么想说的到时候再说。”
女警点头走到门口把王义民的话复诉了一遍,临了还加了一句:“你们就当可怜可怜这个孩子吧,她现在听了这些话更难受。”。
王义民进门自己找了凳子坐在苏木的面前,女警回来对王义民点了点头,姜老太太端来两杯水放在桌子上请他们喝。
“谢谢您,老人家。”王义民礼貌的感谢姜老太太,然后对苏木说:“你叫苏木是吧?你几岁了?”。
苏木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照样一动不动坐着,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像一个雕像沉默而无神的端坐在椅子上。
“家里的门是你关上的么?”年轻的女警放低了声音问。
苏木还是一副失魂模样,呆呆的望着门口静静流泪。
王义民站起来在屋子里踱步,虽然这个事情对她来说比较残忍,但是她是唯一的目击者,不问她又不行。
他想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问题的关键,她妈妈!重新坐下来对苏木说:“你想不想见你妈妈?”
苏木许久没有焦距的眼睛里终于亮了亮,她看向眼前这个人,他说可以带她去见妈妈……苏木点了点头,王义民接着说:“那好,你先配合我们完成工作,完了我就带你起见你妈妈。”
苏木怀疑的看着他,又把自己怀里的书包抱紧了一些,女警赶紧说:“他是我们领导,他说你能见你妈妈你就能见。”
王义民问苏木:“家里的门是你关上的么?为什么要关门?”
苏木怯怯的回答:“是……是妈妈说的,我不知道。”
“你知道爸爸妈妈为什么打架么?”
苏木用她嘶哑的嗓音说:“不知道,那个人经常打妈妈、打我。”
“家庭暴力。”年轻的女警在一旁边做笔录边说。
“你知道棍子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吗?”王义民接着问出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苏木睁着自己圆溜溜哭得红肿的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说:“是家里平时抵门用的棍子,就放在门后面的。”
王义民接着问:“你爸爸经常打你和你妈妈么?”
苏木这次没有回答,只是刚刚流干了眼泪的眼里有涌出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