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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冠天下:将门商女(252)

作者: 暖笑无殇 阅读记录

“你为什么还活着?!”她咬牙切齿地质问道。

“你为什么还能找到他!”她以为已经两全,即使当年那孩子还活着,可是只要找不到他,夕照皇室就要断在这一代了,她要他看着,看着他选择的万千河山因她而毁,因被他亲手舍弃的自己而毁灭。

没有什么比这更痛!

可是,谁曾想到,她还活着?不仅活着,她还找到了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夕照皇室当年丢失的太子爷!而且令人愤怒的是,他们活得一个比一个好!

只有她的儿子!

只有她的儿子,在这内务府里,做着任人鞭打的小太监,对着老太监都要卑躬屈膝俯跪迎合,明明,明明他也是这个国家的皇子!

蹲在她身前的女子,人人都说是这大陆最尊贵的女子,皇后都比不上,可是,她和自己的儿子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么?夕照皇室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却封了一个长公主,受尽荣宠,瞧瞧这一身流光锦缎华服,哪个女子用上过了?

凭什么?!

“我为什么还活着……我也想问。”看着眼前疯魔的妇人,“太医们都说,我天生体寒,药石无效,良渚人人都知道的丹田破碎的废物,我为什么还活着?”

少女声音清越,她伸手抓起妇人手腕,轻轻抚摸上面的红色印记,她不知道这个印记是什么意思,但是方才,她就是摸了这里发现情况不对不再掩饰的。

“如今,你也问我,为什么我还活着……只是,我还活着的原因,你不知道么?”少女起身,看着匍匐在脚边的妇人,嗤笑,冷冷说道,“因为母亲英灵未得到宽慰,因为倾城府百口人还在世间游荡他们再求一个结局。因为断魂大山脉里那些灵魂还是无墓无碑无人祭拜!”

她一开始说的很平静,越说越激动,说道最后,笑容惨烈,眼神在眼眶里久久不曾落下,“你只记得你的儿子,你只记得命运对你的不公!可是,冤有头债有主,那个男人就躺在那儿,你去啊!你去报你的仇啊!”

“倾城府去向谁讨要一个公平?!断魂大山脉里的死士向谁讨要一个公平?!他们嗷嗷待哺的子女向谁讨要一个公平?!而我,一声声的私生女、废物,我破碎的丹田,冰凉的血液,又要向谁讨要一个公平?!”

她不是矫情的人,也不是脆弱的人,这些年来从未因此抱怨过任何,可是,看着这女子嘶声力竭的质问,那些深埋心底的情绪,突然如同冲破了堤岸的洪水,一泻千里。

“你么?”

两个字的质问,带着浓烈的嗤笑,能感觉得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几乎燃烧起来的愤怒,妇人仰头看去,少女低头俯视的墨色瞳孔里,一点点幽蓝色的光芒充斥起来,宛若千年寒潭深处黑暗无边里的不化冰凌。

她,突然觉得畏惧。

那畏惧不是对死亡的畏惧,她早已不怕死,也不是对上位者的畏惧,而是对无知世界的本能恐惧。这个长公主……太可怕。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有希望,总要有失望的嘛

“来人!”暮颜沉了声,岸边,一瞬间涌入一批黑衣铁甲的战士,他们手握长剑,整齐划一又井然有序地走进了这湖心凉亭,沉默站在田苗苗身后,在这盛夏午后,只觉得气势骇人。

剑身泛着金属的色泽,和湖面上碎金般的日光相呼应。

暮颜看着跪在地上恨意满满的田苗苗,突然间觉得有些疑惑,二十多年,倾夕照举国之力,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的女人,就为了一个连真实性都尚待考证的传闻,就这样孤身一人前来这深潭虎穴么?

这么浓烈的情绪,到底是恨,还是爱,她自己还分得清么?

这个女人身上,浑身上下都是矛盾。

她蹙着眉,准备先将人收押起来,再去拷问,挥了挥手,身后侍卫上前两个,一人一只手,将她拎了起来,她也不反抗,只是恶狠狠看着暮颜,似乎要将她看出一个窟窿来。

暮颜挥了挥手,那些侍卫领命,准备转身带人离开,岸边,匆匆而来了一个太监。

那太监低着头,疾步而走,一路沿着湖心亭弯弯绕绕的小桥走来,步子细碎,迈步却极快,一会儿就走到人群这里,一看被侍卫拎着的田苗苗,暗道幸好来得及,擦了擦跑出来的汗,在人群外高声喊道,“殿下,请手下留情。”

这太监,暮颜认识,是太上皇身边伺候着的。

所以这是太上皇突然想要饶她一命了?

她不说话,招了招手,那群侍卫又转了回来,却没有放下人,也不理会那太监。他们是隶属于长乐宫的侍卫,直接受长公主管辖的,别说是太上皇了,就是陛下身边的太监,也没有权利来指手画脚。

那太监一见,急地跺了跺脚,低着头走到暮颜跟前,跪了,行礼,“老奴见过公主殿下。”

“嗯。”彼时,暮颜正站在凉亭的台阶上,长长宫装下摆层层叠叠的铺展开来,少女身姿挺拔,她抬了抬手,并未看那太监,只淡淡吩咐,“起身吧。”

那太监谢了恩,起身,弯腰,拂尘在手肘处微微随风拂动,他恭敬说道,“殿下,太上皇请殿下手下留情。”

说完,只觉得脑门上压力骤增,冷汗簌簌地掉,脊背上粘腻地宛若上万只蚂蚁再爬——长公主殿下明显是生气了,这气势,和陛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着实令人胆寒,那眼神,宛若实质般,沉沉压在头顶,让人透不过呼吸。

“哦?”暮颜嗤笑一声,淡淡的,声音很低,瞬息之间就消散在了空气里,身后小平却突然之间浑身抖了下,这样的长公主,连背影都让人觉得冷。

她的周身似有蓝色的雾气氤氲,小平诧异之下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却是没有了,方才仿佛只是错觉,她还是那个很多时候都安静随和的殿下。

“手下留情?那太上皇可知……我抓的这人,所犯何罪?”她问得很温柔,低声软语很好商量的模样。

太监又低了低头,他哪里知道,太上皇只说,如何要保住这人,这人是谁他都不知道,哪里知道所犯何罪?于是他沉默。

“夕照有律法,杀人者,死刑。”最后五个字,散发着彻骨的凉意,她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看着那太监,指着被侍卫架着的女人,淡淡陈述,“这人身上,背负着几百人的性命,如何死都已经不为过。如今,太上皇说,要本宫手下留情?那你倒是回去问问,这……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这位女子又是何等身份,要本宫宽恕她身上的累累血债?”

心中咯噔一下,那太监便知今日这差事得黄,这女子明显和长公主有血海深仇啊,这样的情况哪里是他一个小小的太监保得住的?恐怕陛下过来都不一定保得住!

不对……陛下过来说不定是来递刀子的,还得递一块帕子给长公主擦擦手……

只觉得今日这差事,实在艰难,冒着汗地寻思有什么对策,可是实在是一筹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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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这是?”暮书墨在岸上看到这边情况似乎有些复杂,过来看看,那太监他不认识,挑眉问道,“这是谁?”

暮家三爷,在这皇宫里也算是半个主子,虽然不住在宫里,但是进出一向如入无人之境,宫门侍卫各个都认识,从不阻拦。

当下转了身,鞠躬说道,“回三爷,老奴是太上皇身边伺候着的。”这一转身,背上的衣服移动间,只觉得阴凉粘腻。他悄悄抽了抽肩膀。

暮书墨看着这太监,他家小丫头不开心了,于是他也不甚开心,冷冷问道,“太上皇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

装病是一起出的主意,怎么人出现了,又有异议了?

能不能不说?

那太监低着头,迟疑,说出来肯定暮三爷也是勃然大怒,到时候又是自己遭罪,不说出来……还是自己遭罪。他无声喟叹,觉得今日流年不利,怎么就轮到自己当值呢,“回三爷,太上皇希望殿下能够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