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冠天下:将门商女(3)
安大娘看着低头给自己揉腿的孩子,她说自己九岁,父母遇到了山贼,所有人都死了,只有她被藏在马车的暗格里,逃过了一劫。言语乖巧、表达清楚、半分没有遇见陌生人的不适,半分不像他们这里的孩子,到了十几岁还是个未开化的。
这个孩子很漂亮,笑起来眼睛亮亮的,安静、得体、优雅,应是受过良好的教养,想必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她试探着问:“小颜……可还有亲人在?”
上阳夕颜一愣,抬了抬头,又很快低了下去,闷闷说道:“没有了。”
这个可怜孩子……安大娘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见安大娘不说话,腿部的肌肉也放松了下来,她收了手,说道:“大娘,我去烧点热水,给你敷敷腿。”
厨房里一样昏暗,柴火都是潮湿的了。这样的环境里,怎么可能没有关节炎呢?上阳夕颜烧了热水,又切了点生姜剁碎了,给安大娘敷手上。
按摩是她前世学的,母亲难受时她就这样给她按,只是自己回家次数太少,想必更多时候她和安大娘一样,独居一隅,疼痛难忍,身边却寂寞无人。
这个异世里第一个给她温暖的人,很单纯的为了她好,不求回报,她如今治不好她的腿,但总该力所能及减轻一点痛苦。
她烧好水,给安大娘敷好,又简单做了点晚饭,才洗脸躺下。
窗外淅淅沥沥地开始下着雨,砸在屋顶上,那个盆里又开始滴滴答答地积水了,身边睡得并不安稳的安大娘皱着眉呓语,想必梦里也是痛着的。
她迷迷糊糊地睡去,梦里,母亲终于摆脱了她的关节炎,笑的温软而开心。
第二日,雨停了。只是依旧阴沉沉的。
安大娘没有起床做馒头。她发起了高烧。
上阳夕颜是被身边滚烫的热量给惊醒的。她在那个寒冰洞里一年,可能有了后遗症,就是身体比正常温度会冷一点。可是睡到后半夜的时候,上阳夕颜是被热醒的。
醒来一看,身边本来应该起床做馒头的安大娘,脸红的像是猴屁股似的,全身滚烫滚烫的,还不断梦呓。
她暗道不好。
在现代发烧不过一粒退烧药的事情,一粒不够那就再来一粒,一直到药到病除。但是这个世界没有退烧药,发烧甚至会引起死亡。像安大娘这样严重的高烧,更是凶险。小镇又闭塞,连个正经大夫都没有。
上阳夕颜爬下了床,拜托了隔壁婶子照顾安大娘,去了镇外找药。
第三章 安大娘女婿闹事
小镇外北面两里地背靠断魂大山脉的地方,是一片坟头。走过那片坟头,就是山脉地界,那里长了一片金银花。她山上下来那天看到的。
急急忙忙采了药回去,才刚拐进门口的小巷子,就听到乒乒乓乓的砸东西的声音,以及男人肆无忌惮的辱骂声——
“死老太婆!你的钱呢!嗯?!”
“听说你又养了个小女儿,是想把钱都给她是吧?!”
“装什么死,快起来!”
……
门口围满了人,指指点点满脸不忍心,却又带着点见怪不怪的表情,没有一个人进去。隔壁婶子也已经躲到了门外,看到回来的上阳夕颜,赶紧拉过来低声告诫:“别进去……”
她没见过这种阵仗,安大娘为人和善,从来不与人发生口角,更别说这样类似于打家劫舍的事情了,她低低问道:“婶子,那是谁?”
“嘘!安大娘家的姑爷……每隔一段时间就来闹事拿钱!”
上阳夕颜朝里看去,安大娘已经起身了,气喘吁吁地靠着卧房的门框上,脸色潮红,也不知是发烧还是气的。院子里一片狼藉,翻倒在地的桌椅、蒸馒头的蒸笼、扫帚簸箕、锅碗瓢盆……家中总共没多少东西,几乎都被砸在院子里。
在院子里发脾气的男人,膘肥体壮,长相猥琐,还有一个和安大娘有五六分相像的妇人,面黄肌瘦的,穿着也极为陈旧,打着补丁,衣服油腻腻脏兮兮,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此刻坐在厨房门口,兀自嚎啕哭着,却也没有上前去劝那个男人。
“婶子,那位,就是安大娘的女儿么?”她忍着心底漫上来的怒气问道。
“对呀,那孩子也是个懦弱的,半分没有主见。只知道哭……诶,小颜……回来!”隔壁婶子看到上阳夕颜朝里走去,赶紧伸手拉,却不想,这孩子走的极快,一下没拉着,顿时慌了。跺了跺脚,却又不敢进去。
以前也不是没有人劝过,镇子里谁还没有个家长里短的相互帮衬,安大娘人又好,自然护着她的人也多,可是这姑爷竟谁的面子都不给,谁上去打谁,又是个当小兵的,力气大,这又毕竟是人家的家事,管着也名不正言不顺的。
一时间,也为那孩子着急,却也没有办法。
“小颜!出去!”安大娘第一个反应过来,赶紧催着上阳夕颜出去,这一声音也引起了院子里男人的注意,他一眼看过去却有些呆楞。
继而猥琐地笑了起来:“老太婆,这就是你新认的小女儿?怪漂亮的啊……婆娘,你看看你娘,把你妹子养的多好,白白嫩嫩的,穿的衣服多好看,钱啊,都是被这小娃子用去咧!”
不得不说,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没想到这么不是个东西,煽风点火,挑拨离间。
果然话音刚落,刚刚还在哭哭啼啼的妇人立马止住了哭,狐疑地看着门口站着的孩子,一个漂亮地过分的孩。
那位妇人刚刚哭的眼泪还在眼眶,可是现在眼里满满的都是怀疑。
上阳夕颜就在这样怀疑的眼神里,勾起了嘴角:“以前我一直挺崇拜的,那些个老太太们,前脚刚进门,后脚还在门外,嗓子就嚎起来了。后来我发现,这种收放自如的哭,都是假的。”上阳夕颜就这么站着,看着院子里的一片狼藉,也不进去,给了安大娘一个“放心”的眼神,继而看向有些不太明白她什么意思的妇人,继续说道,“你说是么?这位姐姐?”
妇人没有回答,傻不愣登地看着她。
倒也没想听她的回答,话题一转,又问道,“这位姐姐,可有孩子?”
厨房门口的女子傻愣愣地点了点头,思路有点跟不上。
“虽说,出嫁从夫。但是,怀你的那十个月多累多麻烦,生你的时候有多痛,鬼门关多么惊险,什么叫做九死一生,想必姐姐生孩子的时候也知道了。教会你说话、走路、吃饭,想必姐姐也体验过了。如今还天天起早贪黑的做馒头供养你们两个。当然,这一点你还没经历。……你见过安大娘的手么,根根手指变形,身体一到阴雨天痛的站都站不直,还得为了你们出去卖馒头。”
想到前世的母亲,遇到了个渣男,早早离了婚,一个人带着她生活,含辛茹苦,起早贪黑,只为了给她最好的,可那些口口声声说要给予的回报最终成了永远不可弥补的遗憾……
再看到这个只知道帮着男人要钱的女人,怒气一发不可收拾,她一步步朝厨房门口的女人走去,说出的话,带着冰寒刺骨的冷,“或者换句话说,你知道她现在在发高烧么?发高烧发到连站都站不直,你却纵容这个男人在这里打家劫舍?姐姐,她是你的母亲!……我没有母亲,如果你不要,那么安大娘从此以后,归我管!”
妇人沉默了、门口围堵着的人群也沉默了、安大娘也沉默了。
天阴阴地暗了下来,这个突然带着戾气的孩子,仿佛戳中了他们从未想过的东西。古老的时代,生养之恩总排在夫妻情义之后,他们教的和受教的,都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母亲?别说他们这些个凡夫俗子了,看看宫里的娘娘吧,父母是要下跪请安的,视为为臣之道。君臣、夫妻,最后才是父母。
“你想得美,你就是想继承遗产!废话那么多干嘛,钱拿出来!”沉默之中,院中的无赖第一个吼开了,他顿了顿,突然猥琐的笑起来,朝上阳夕颜走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手心里的触感细腻滑润,他猥琐地摸了两下,嘿嘿地笑:“要不……你回去给我做小,如何?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绝对比跟着这个老太婆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