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纪事(70)
赵王那睚眦必报又狠辣暴虐的性子,襄城出了这么个主意,削去他一条有力臂膀,他怎会就吞下这结果?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柏冉分析过赵王的秉性,就算现在不能立刻报复回来,他也总要弄点事情出来让人不好过的。
襄城淡淡点头:“我自知道。”语气淡淡的,没有掩饰她对赵王的厌恶,但脸上却有笑意,仿佛柏冉的话很令她很高兴的样子。
“那就好,要帮忙的,不必客气。”柏冉脸一红,都不敢看她了,一鼓作气道:“没旁的事,我就先告辞了,我阿娘在府中无事,你可多去看她。”
她急死了,要在呆下去,还不知她心脏会跳出什么不正常的心跳来,赶紧走。
她跑得快,到了宫门口,凭栏还在喘气:“君侯,你急什么?”
柏冉停下步子,瞥了他一眼,叹道:“你暂是不会懂的啦,等过两日,我给你找个媳妇儿,你就懂了。”脸上还露出很高深莫测的样子来,她想过了,估摸着大家见到未婚妻应该都这么不正常,更何况她还对她有愧,就更不忍心见她黯然,见她怏怏了,在婚姻上,她是要对不住她了,那就只好在其他地方补偿回来,于是自然就要短她一头,忽然就短了人家一头,心里就不平衡,一不平衡,心跳就不正常,大概就是这样的。
凭栏莫名道:“君侯,我娘已给我说了媳妇了。”
柏冉哦了一声,这货想通以后,挺高兴的,道:“那你家去吧,我与你假,把媳妇娶了。”
凭栏更莫名了,挠挠头道:“没到日子啊。”
柏冉不理他了,招来一个仆从,吩咐道:“仔细留意赵王行踪。”
仆从领命。
京城鱼龙混杂,各式各样的人都有,柏冉就凭着这些人,再经京兆的手,组了个情报网,探听消息就便利的多。
顾太后与襄城长公主动作很快,先后数次宣陌氏家主陌毅夫人韩国夫人与其他数家夫人进宫后,在暗处,双方便达成了一致,柏冉与谢回力争,陌氏亦积极配合,在朝堂上将婚事以迅雷之势敲定。赵王想反抗时已来不及,硬生生的吃了个大亏。
陈羡之晚间拦在衙署前,将柏冉拖到教坊来饮酒,饮酒便饮酒就是,还非要花娘作陪,柏冉看看自己边上坐的那位花容月貌怯怯的对她讨好的笑,还不停的劝酒,柏冉不得不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最讨厌自作聪明的人了,难道她一点也看不出来她根本不想多饮么?柏冉冷冷的看了那花娘一眼,花娘浑身一颤,手脚倒是规矩了。
陈羡之抱着花娘,似笑非笑道:“顾太后和襄城殿下都不简单呢,听闻陛下登基后的奏章上也屡有长公主殿下的笔迹。”
陌氏与赵王联手了多少年?竟还真能被说动。近日陌氏为消过往,正很拼命的表忠心。
“娶妻娶贤,有何不好?”柏冉很不在意道。
“由你说。不过提醒你一句,”陈羡之道,“昨日有人看赵王出城了,你可知他去做什么了?”
赵王可不会轻易出城,他怕被人刺杀,出了城,能埋伏的地方和人就多了。柏冉早知道这事:“算命去了。”
“算命?”陈羡之差点被就呛了去,“他还信命?”
“他自然是信的,不然怎还如此拼命的以为自己能成?”
“那他得了什么批语?”
柏冉眼角有些无奈:“袁天师守口如瓶呢。”
“还有你撬不开的嘴巴?”陈羡之不屑道。
“袁天师高风亮节,身在方外,怎么也不肯说。”柏冉显出挫败灰心。陈羡之还想安慰她,赵王能把人随意让她带走,恐怕就不是什么要紧的,就听柏冉又道:“不过无妨,我把他扣起来了,还有他老婆孩子也都一起,一家团圆。”
陈羡之汗颜,有些不想理她了,把花娘搂到怀里,摸来摸去。柏冉觉得这样的场景很伤眼睛,干脆低着头做没看到。
陈羡之家里正在给他说亲,说的那位娘子他不喜欢,于是搬到教坊来住,以此表示抗争,估计最后是要以失败告终的。
柏冉又饮了一杯,便要走了,陈羡之忙扯住她袖子道:“这么急做什么?明日是沐休,你在这陪我过一夜,我们同榻而卧,秉烛夜谈。”
柏冉摇摇头,很乖巧道:“这样我娘会教训我的。”
陈羡之气恼:“……你走你走。”
柏冉站起身,笑眯眯的看他,伸手挑了他下巴道:“四郎真是可人儿,眉目嗔恼也好看得紧。”
说完干脆利落的走了,留下陈羡之一人风中凌乱。
没过几日,京城便开始流传起袁天师的一句批命——绍历六世而女兴!
百姓皆言襄城长公主干预朝政,所图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