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蘸着半觚麻儿上来(10)

作者: armony 阅读记录

风清月明,鸟鸣蝉噪。周遭一派祥和,竟是什么变化都没有。

少女呆了一呆,轻轻咕哝了一声,将玉坠衔在口中,复向来处游回。

眼见离岸边只有一箭之地,水质突然一下转为浓稠,一泓酒泽顿时变成了沼泽陷阱。

少女身体不受控制地沉了下去,倾刻已没到了腰眼。她将玉坠捏入手中,便不敢再乱动,只是抬眼看向引路人,苦笑道,“嗨,要搭把手么?”

岸上的人负着手,神情异常沉默。

少女挑挑眉,骇笑道,“不是吧?你要选在现在这个时候才手旁观么?”

远处的树后忽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个人影顶着星光走了出来。那人满头的银发在月色下流淌,黑色的斗蓬却依旧罩在身上。

“阿重,方才你走得匆忙,倒未来得及寒暄:一别经年,一向可好?”

引路人彬彬有礼地道,“托福,过得还不赖。”

来人又深叹了口气,“岁月如梭,我也真是老了。不过,能看到你们都好好的,连石头心的小微都开始会对女孩子动情,我就是立时身死,也可以闭得上眼了。”

引路人顿了一下,“右尉有话不妨直说。”

支离箫自嘲地笑了笑,“年纪上来是变啰嗦了……我知道离儿拜托了你,要在这一关淘汰这丫头,怕今年神启箴文现世,凶险万端,不知会波及到谁。”

引路人一哂,“原来是因为这个,第五离还真会体贴他叔叔。”

“原来你不知道。”支离箫顿了一下,“那你更不会知道,这位华姑娘,向以诡计多端,野心勃勃著称。小微向来单纯直率,只怕两人并非良配。”

引路人叹了口气,“所以,今天你是来客串恶婆婆这个角色的么?”

支离箫淡淡道,“你现在不信我也无妨。只是这丫头姓华,华天阙的华。谁也说不准,她是不是包藏祸心,要找你这个守护遗世之国的上宰来报仇的。”

引路人微微笑了起来,“原来还有这层渊源……华家小姐,原来我真有幸是你的杀亲仇人不成?”

那厢少女长长叹了口气,“是或不是,哪个能让你把我拉上去?”

引路人颇是遗憾地道,“看来不是了。我原本还颇是期望,能让琅玕之主赞一声诡计多端的女孩子,要怎么向我施毒计呢。”

少女悻悻道,“总有一天,会堂堂正正打败你的!”

引路人满眼满脸皆是笑意,支离箫叹口气,“眼见就要变成被淘汰弃选之人,这丫头的口气倒是依旧比天还大。”

少女瞥了他一眼,左右轻转观察情形。只是这微小的动作,又已使她往下陷了几寸。

“别做无用之功了。”支离箫淡淡道,“这临江仙一关,本就是今年用来弃子之处。深陷其中,凭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上不来的。如今,你还是好好求求带你来的人吧。”

引路人淡淡看他一眼,不置可否。

少女默然,垂眸思忖片刻,突然转身,义无反顾地向小舟方向行去。

见她愈行愈是泥足深陷,支离箫微微皱眉,“她这是在作什么?莫非是要以性命为要挟,迫你非救她不可?”

引路人笑了笑,“那你觉得,我是该救还是不救呢?”

支离箫长吐了一口气,“你总不会真得袖手旁观。”

少女终于走到小舟面前,整个人却已只剩头还在外面。

支离箫目光闪动,“你要出手就趁现在,再过一会她闭过气去,救上来再弄醒又是麻烦。”

黑夜帝王“嗯”了一声,“再看看吧。”

“还看什么?”支离箫摇摇头,似是已意兴阑珊。

夜阑风静,本该逍遥的不系之舟,却半陷在泥淖之中。少女突然渡出一口真气,吹向它的方向。小舟一时如离弦之箭,轻巧而迅捷地划过池沼之中,“珰”地一声,正正落在岸边的石碑前。

支离箫微微一震,行家一伸手,深浅自现。核桃木本不以韧性见长,镂刻出的小舟更是一掰就裂。少女大半个人都已埋在泥里,却能将纤巧的小舟毫发无损,一举送离泥淖,这手对气劲的掌控,当真是炉火纯青,出神入化。

“好俊的功夫!只是”看着少女已将没顶,支离箫百思不得其解,“她这又是在作什么?”

黑夜帝王低低笑了起来,“这是在向你我亮爪子呢。”

“亮爪子?”支离箫只觉匪夷所思。

黑夜帝王悠悠道,“你可见过有人将小豹子当花猫逗?惹恼了那小崽子,一爪下去,就算你躲开了血流满面,也闹得一身灰头土脸。”

支离箫闭上了嘴,半响冷笑不已,“爪子再利,倒是长出翅膀,飞出沼泽来看看。”

一语未了,忽见池沼之间波澜不定,水质一波波变得澄明,转瞬之间,已全部重新变回成了一泓酒泽。

支离箫这才彻底怔住了,只听一边的引路人微笑道,“果真是小舟从此逝,才好江海寄余生。”

那边厢,少女的身影却向另一个方向游去,似是嫌弃到了极点,还面都不愿和他们碰。

黑夜帝王抚抚袖扣,再抬眼时,却突然变了颜色。

已经上岸的少女,走了两步,忽然身子一软,倒在了湖滩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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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章过度章,下一章就该,收藏一下早点看,第二天说不定就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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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Rule 4.8 M

马夫湖托诺帕试验场,少女卸下飞行头盔,走向站在沙棘间的中年男人。

夜晚的五十一区,有星无月,空旷而又荒凉。

少女将头盔换下了手,迟疑地道,“爸。”

中年男子闻言亦不回头,只是平静地道,“你不该来这里。”

少女走到他身边,踌躇了一下道,“我听说妈失踪前,你是最后见她的人?”

中年男子“嗯”了一声,“是在你哥哥葬礼后不久。”

少女瑟缩了一下,“对,对不起。”

中年男人终于转头,看了眼少女,似是微微叹了口气。

一架军用运输机在不远处降落,轰鸣声中,只听中年男人遥遥道,“如果人类专注于发展自身潜力,也许现在不用机械,也可以遨游于九天之上了。”

少女怔了一下,“只是人类的身体有先天限制。后天再如何努力修习,也绝难达到现今科技的高度。”

中年男人笑了笑,“那是因为受伦理限制,我们没法在人体上反复实验。”

少女心脏不由漏跳了一拍,“难道说,可是传闻中这里是研究外星。”

中年男人摇摇头,“遗世于天地之先,生物有一个极小的分支,走向了与现在完全相反的路。它们通过千万年的进化,激发了全部的潜能。甚至,可以攀附在时空的错缝之间。”

他的声调一字字降得越来越低,几至不可听闻,少女屏住呼吸,不由自住越靠越近。

倏忽间,肋骨间泛起恍惚的凉意,那是薄窄的利器迅猛穿过的寒冷。

少女蓦然睁开眼,酒溪仍在身边汩汩流动,藤庐却像是突然从天而降一般,矗立在原是一片空旷的石碑之旁。

松风入怀,飞雪如絮。缺了半边耳朵的陶铸人头形盖,沾了雪迹,在月光下映衬出别样的虚无和荒凉。

而那高高在上的月轮,却已从失去知觉时的左缺,变成了如今的右环。

三日之期已过她就这样出局了?

少女手指不自觉地微曲,再展开时,掌缘却触到身侧微凉的物品。

云纹勾卷,鉏牙突兀,那分明是一枚牙璋令牌。

少女忍住察看的冲动,抬眼望去,引路人却正好吹去手中墨釉觚上最后一笔篆刻。

“天色尚早,灵降之关会在四个时辰后开启,你不妨再多休息一会。”

少女垂眸,手无意识地攥紧了牙璋。

引路人用手中新勾落出的饮具,舀满盈盈酒浆,缓缓推放在少女面前。“你内伤突发,失去意识。梵某人说不得越俎代庖,自长史处替你取来了那枚通关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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