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布袋戏同人)【鳞鱼鳞】彷若深海(35)+番外
二十分钟之后,欲星移马上就知道了默苍离的想法。他们讨论完那份与海境无关的报告,默苍离随手取来一张便条纸,写下名字与电话。『拿去,做每週一次的预约。』
『这是?』
『心理谘商。』
『……我很好。』
『我并不是在建议你。』默苍离平静和缓地盖上资料夹,『我没兴趣干涉你们的私事。但是你不去,这东西就不用再拿给我看。』推回去扔给师弟的力道却和他的语气一样蛮横。
欲星移却觉得这段话问题太多了。无意干涉私事,但这不就是正在因私误公了吗?而且这份墨家的调查报告明明就是鉅子要求他做的。
但是他也知道和默苍离争辩毫无用处。他需要一点时间思考,绝对不是畏惧于鉅子不容质疑的威胁而被迫从命。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命令他。海境师相只是顺势而为而已,绝对不是胆小怕事、束手无策。绝对不是。虽然在默苍离面前,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说自己胆大沉着、智计百出。
总而言之,那天他揣着便条纸,塞进皮夹,然后马上就预约了谘商的时间。
墨家同门只知道九算老三不高调也不低调的订婚,鉅子从未透露自己对此做出的处理。
欲星移倒是告诉了北冥封宇。他们没有深入讨论,正如北冥封宇在丧妻之后接受欲星移的安排去谘商一样,他对自己的师相做的任何决定都全然接受,毫无怀疑。
『不是我自己想去,是鉅子的建议。』不论用任何低得不可思议的标准去看待,默苍离的举止都绝对称不上是建议。
『嗯,去谈谈也好。』
虽然这么说,但那天晚上,在互道晚安之前,北冥封宇捧住欲星移的脸在嘴唇上亲了又亲。无关于情慾,而是充满依恋与抚慰的温存。『你心情不好的话,会告诉我吗?』
『我答应过你了。』欲星移轻轻回吻他一下。『我相信你爱我。』
北冥封宇发出那种满意到极点的嘆气声,然后侧躺着,在欲星移的身边安心地入睡。
而每一天,入睡之前看着他,醒来之后看见他,欲星移对于那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始终无能为力。他从未体会过如此长久、强烈、毫无杂质的快乐。他从未心情不好,有时他审视自己的内在,觉得自己几乎处于一种幸福到失常的状态。
……所以,这就是鉅子在他身上察觉的问题。无论如何,失常总是不妥。
欲星移每週预约一次谘商,一次一小时。这次他有点在意时间,决定提早十分钟离开。
「有急事?」
「嗯,要搬家。」
「你好像很期待?」
「……是很期待。」
欲星移先前已经花了一些时间陆续将自己的东西搬进北冥家。他有很多时间与很少的私人物品,用行李箱来回几趟就初步完成。
北冥封宇乐见其成,还指示管家把另一间客房清出来当作图书室,专门放师相的私人藏书。
原本的卧房空间就十分宽敞,北冥封宇住进去之后也不嫌拥挤。他如今已经弃置楼上的主卧,就算欲星移不来此过夜,他仍旧只在师相的卧房里作息。
『幸好当时就给你选了张大床。』对于陆续搬东西进来的未婚夫,房屋的主人是这么说的,那时他们正在厨房里吃着随意的早餐。这间屋子是当年北冥封宇与贝璇玑结婚时得到的礼物,客房里的这张床到底是谁选的已不可考,但总之不会是北冥封宇本人,他对这种琐事从不上心。
『……以前睡起来是很大。现在却觉得很小了。』
『这不能怪我。师相难道不知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我们的特色就是特别大?』北冥封宇神色平淡,最后一个字却着重了一点微妙的发音,师相听了颇失形象的呵笑起来。
『别说这种笑话,这不像你。』
『要是没有一点情趣,怕你待久了就无聊了。』
欲星移低声说:「和你在一起,怎么会无聊。』
于是北冥封宇从厨房的中岛边倾过身体去吻未婚夫的脸与嘴唇。
而坐在不远处的餐厅里的北冥觞一脸生无可恋地往嘴里塞枫糖松饼,试着在父亲与师相的日常恩爱里找到坚强勇敢而不尴尬地活下去的方法。
『话虽如此,』那天晚上北冥封宇从身后抱着欲星移的肩膀,在他翻过身时爱怜地用手指梳理那头银髮,『要是我们哪天时运不济,我也肯定不让你哭。』
欲星移家族的百代先祖,传说是鲛人的后裔。在北冥家的古董保险库里,至今仍旧收藏着百余颗鲛珠,古时一颗鲛珠价值千金,但如今它们就像常见的珍珠一样早已泛黄。传说只是传说而已。
『要是我们哪天时运不济,缺钱的时候我就去找凰后,让她帮我签经纪人。』
『不行,你太好看了,只有我能看。』北冥封宇正色回应,『而且我不喜欢你穿别人给你准备的衣服。』
躺着的欲星移忍不住大笑出来,要是此时有孩子经过门口肯定会吓一跳的。他把衣服用行李箱搬进来的那几天,北冥封宇很有兴趣的一件一件检查,还认真的跟他分了衣柜,一人一半。
今天他们要搬的是书,除此以外的东西都已经迁好归位。师相的藏书不少,他从无家累,也没有什么特别奢侈的兴趣,书是一个颇为普通的消遣。他平常甚少整理,看过就放到旁边,总算到了搬家的时候才开始正视它们。
最初欲星移还想偷懒将书全部打包秤重给二手书店,但北冥封宇不让他得逞,于是北冥家就多了一间图书室。他们把原先放在起居室书柜里的书都挪进来,连北冥封宇都从自己的卧房搬出十来箱书籍。
那天两人偷闲半个下午,在家里布置图书室。欲星移偶然开了一个有盖子的藤编收纳箱,里面还用广告纸盖着书,看起来很珍惜的样子。
而师相打开的一瞬间,他听见自己的名字。
「星移!等一下!」
北冥封宇像个彷彿盗垒一般滑到他面前(幸好图书室已经铺上了地毯),跪坐着抢过那看起来颇沉的箱子,神色惊慌。他刚刚其实近乎大叫。
欲星移坐在原地看着好友一生难得一次的失态,面露微笑。
「原来你喜欢这种的。」这情形太有趣,他甚至懒于迂迴,直接切入主题,只想看对方的反应。
「不是,不是,我是,我这是,这只是做研究。」海境之主难得的脸红了。师相觉得自己的兴趣完全被挑了起来。北冥封宇就连喝醉都不太容易脸红,而且也甚少发怒,欲星移觉得自己好像从没见过他脸红的样子。
「哦,研究啊。请问是哪方面的研究呢?」其实欲星移自己也研究过这方面的事情,譬如一个成年男性究竟要摄取多少过量的蛋白质才能养出那一身贲张的立体肌肉,他阅读过这方面的数字并且啧啧称奇。但他可不是看着那种露骨的杂志封面才对这种研究有兴趣。
「我总要确认我是不是只对你有那种想法。」
「那么结果如何?」
师相仍在露骨的微笑,就像这之于他是一个游戏似的。而北冥封宇有一种自傲,是那种从小到大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呵护尊重才能养成的自我尊重。所以对方那种欲盖弥彰的逗弄使他感到懊恼。但即便如此,北冥封宇依旧无法对欲星移生气,所以他只是稍微沉下声音,板起脸孔。
「你知道结果是什么。我只想要你。」
欲星移知道自己有点过份了。而且这是一个让人满意的答案。他收起那种笑容,用平常的态度说:「好吧。反正我连书都搬进来了,以后你也不用再看那些杂志,该有的我都有。」
「哦。」北冥封宇对话题的转移默默松了口气。「我没想到你也会买这种东西。」至于这一箱,他要马上处理掉。他是真的不小心就忘了它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