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三人又脱了鞋,将裤子玩起来,上了这藤蔓编制的‘船板’。
脚腕以下,难免见水,但却没有继续往下沉。
三人用手做桨,速度快的很。真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能看见隔着林子的‘义庄’的灯火了。
“靠岸。”五娘喊了一声。坐的这个玩意吧,能用是能用,但毕竟编织的着急。又是抹黑又是赶时间的,不大还得支撑起三个人,走不远的。还是得回这‘义庄’猫着。她就不信这伙子人能一直待在这里。
也许是派出去的人多了,现在的守卫并不怎么森严。
绕到后墙,看见一东西从墙根底下窜了过去,吓了一跳。赶紧躲了,却等了半天没见动静。然后就听到墙里面有人说话,“……他娘的,是野狸子……难怪老黄说是丢肉……”
又等了片刻,不见墙里面的声音之后,春韭小心的上前,从墙根底下的草丛里扒拉出一狗洞出来。那狸子进进出出,走的是这条道。
男人见了狗洞是不会多想的,以他们的身形,是没有钻进去的可能性的。但是女人和孩子却不同。他们觉得荒郊野外不会有这两类人,即便出现了,犹豫惯性思维也不把这小小的漏洞当漏洞。这就是三人的运气了。
春韭看五娘,征求她的意见,走这里行不行!
当然行!太行了。
钻进去悄无声息。避开巡逻的人,迅速就靠近了之前跟轮椅男说话的大厅。从窗户往里看,空无一人。
既来之则安之,想到这伙人暗地里盯着金家,可她却丝毫不知道对方的来历。还有,跟他们交易的人是谁。既然来了,不查一查还真有些可惜。
这么想着,五娘就朝里指了指,三人依次从窗户进去,还没找到落脚点,外面就隐约传来脚步声,这可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况且这脚步声里还夹杂着轮子划在地面上的声音。
要进来了。
五娘朝上一指,又朝窗外一指。
三人的默契度高,几乎是同时动作。五娘和海石扒着大厅的门朝上一翻,直接上了房梁。而春韭则从窗户翻出去,没有落地,上了房顶。
刚隐蔽好,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轮椅男的声音传了过来,“……已经派人去追了,要是追回来了,人和东西都交给您。但要是追不回来,也真是无能为了。”
“知道是什么人吗?”声音带着几分尖厉和刺耳。
“这就不知道了。”轮椅男呵呵两声,在对方要质问的时候,才又道:“不过唯一知道的是,对方是女人,伸手还都不错……”
女人!伸手不错。
那个尖厉的声音好似更尖厉了起来,“罗刹!”
五娘听的出来对方的惊讶,趁着双方的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的时候,五娘的头稍微偏了偏,朝下面看去。那个站在轮椅男对面的人,就该是嗓子尖厉的说话之人。
这个人除了白面无须,长的也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可五娘就是觉得他有些眼熟: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第219章 何方来客
面白无须, 嗓音尖利。
五娘能想到的只有一类人, 那就是宫里的太监。
太监?
如今谁身边用太监?
辽王自己都是用太监的。自家是辽王妃,府里这样的太监见多了。
还有谁用?
天元帝还是宋承乾?
这究竟是天元帝的人还是宋承乾的人, 这会子五娘还分辨不清楚。
来不及多想,大厅里就剩下轮椅男和声音耳熟疑似见过或是听过的太监了。
这太监似乎对轮椅男颇为不满, “在西南这地界, 原以为你们是有两把刷子的,却没想到连罗刹那个女人也斗不过,我真觉得跟你们做交易,真是又犯得一次蠢。早知道这样, 当初就该直接找罗刹……”
轮椅男只轻笑:“你能一口叫出罗刹的名字, 可见你们是打过交道的。至少彼此知道对方都是什么货色。至于说找罗刹……哈哈……我们要钱不要物……罗刹却是要东西不要钱……你想要东西却想着跟罗刹交易,看来你不是犯蠢!你是真蠢!”
五娘暗道:这个太监跟罗刹打过交道?这交道只怕并不是什么叫人愉快的交道。要不然他不会脱口说出罗刹的时候,尖利的声音了带着几分了然和愤怒。
下面的两人话说的并不愉快,还是轮椅男见成功的把对方对堵回去了, 作为主人, 放低了姿态, 问了一声:“喝杯热茶如何?”
太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出来。
轮椅男伸手拉了拉墙上的绳索, 然后‘咦’了一声。
五娘心道:坏了!
这绳索该是连着门外的铃铛的,这边一拉, 那边就响。而响几下,代表的意思截然不同。
而自己和海石如今就在房梁上, 肯定是两人或者两人中的一个压住了绳索, 导致对方拉不动, 门外的铃铛不响。
轮椅男朝上看了看,微微挑眉,然后轻笑一声。
这太监‘嗯’了一声,“怎么?”他怕有变故。
“无事!”轮椅男说着,就转着轮子到了门口,开了门门口的属下就抬头看了一眼门额上的铃铛,确定没响就问:“您怎么出来了?要什么您叫我啊。”
轮椅男头微微上扬,眼角的余光看向房梁上,却道:“上两杯茶来。我记得有京城千香阁的龙井,就沏那个吧。”
好似出去只是为了告诉外面的人沏什么茶似的。
太监松了一口气,“何必这么麻烦,什么茶都行。”
轮椅男操控着轮椅调转过来,“怎么能一样呢?只怕兄台也有些日子没喝千香阁的茶了。”
五娘眼睛微微一眯,可以肯定,对方这是有意在给自己指点对方的身份。
有日子没喝京城一个茶馆的茶?
这说明什么?说明对方以前常喝。
为什么以前能常常喝到呢?
对方原来是在京城的。
那为什么后来又喝不到了呢?
他肯定是离开京城了。
在京城的,又离开京城很长的日子,偏偏还是太监。
那么这个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他肯定是宋承乾的人了。
跟着宋承乾离开皇宫,离开京城,可不就是很长时间没光顾那经常去的茶馆了吗?
可这轮椅男没有意识到,他想暴露对方,却也在无意中暴露了自己。他是怎么对这个太监知道的这么具体详细的,连对方常去哪个茶馆都知道。
他要么就是紧盯着京城的动向,要么本身就出自京城。
如今为什么在西南,而手里还能握着东海王的东西,这股子势力只怕隐藏的更深。
只是他们是来自哪一方的,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这个五娘就猜不透了。
过后,肯定得细细的查一番的。
还有对方明知道有外人在,却要把太监的老底子给露出来,他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想到自己三个人去而复返这不难,那么他既然知道自己等人是‘罗刹的人’,为什么还要揭对方的底子?
想挑起罗刹对这太监的关注,或者说对宋承乾的关注。
罗刹是戚家人,另一方是太子宋承乾的人。
他要挑起两方的矛盾,又想干什么呢?
只要是人,做任何事都是有迹可循的。或者说应该都是有目的的。
那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茶上来了,一人一盏清茶,五娘能听见他们宽茶的声音。
“你的人怎么还没回来?”太监的心思不在茶上,喝了两口,有些烦躁的放下茶盏,发出刺耳的声响之后,他急切的又催促了一声。
回来?
“回来也没用了?”轮椅男同样放下茶盏,扬声道,“朋友,下来喝杯茶如何?”
五娘咬牙,这家伙的心思还真是诡诈,前一刻还以为对方是在利用自己,所以暂时不会说出什么来。没想到后一刻马上就改了主意。
她暂时没动,轻轻的对海石摇摇头,不叫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