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将军续(10)
偌大的大堂里只有四人,王允昭早在慕容炎进大堂前就打理好了一切,除室内四人外余下的所有人都被拦在将军府外的一个茶苑里候着,如此大的阵仗只因恭谦有礼的皇帝不能被有心人看到,四年来行事以狠决、毒辣闻名于贪官污吏间的皇帝在老百姓眼里是冷酷无情的,更何况,慕容炎的恭谦只对白帝一人。
回过神来的左苍狼可谓是吓得不轻。
白帝轻飘飘一句话就免了她与左薇薇二人的不敬之罪,也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自己成了他的师妹——在白帝面前可以与他平起平坐的人。这是左苍狼,啊不,白梦兰如何都想不到的。她不自觉抚上冰凉的蛟皮,心神恍惚。好在隔着蛟皮面具,若非如此,过于苍白的脸色恐怕是会引起他的注目。
“左……白梦兰见过师兄。”白梦兰蹩手蹩脚地向慕容炎反行一礼。
她行的礼并不规矩,看得出是刻意为之。
画虎不成反类犬,慕容炎诧异地挑眉但不作声。
天清风寒,檀香氤氲。
屋门大敞着,风伴着院子里的冷香飘然入室,白梦兰呛了一丝冷风入喉,咳声不止,却是契机。
左薇薇与白帝交换眼色,上前一步故作支吾道,“皇上莫怪……白姑娘她……她患有虚症……不能见……此乃虚症之征……奴婢……”
慕容炎果然厌烦地摆摆手道,“那就赶紧退下去吧,朕与太傅还有要事商议。”
“是。”左薇薇曲膝又起,半搂住白梦兰的肩扶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出去。
临去前,白梦兰一直凝视着慕容炎孤傲的背影,渴望他能回头看自己一眼,但是他没有,他径直向位于上位的白帝走去,二人似是开心地诉说些什么,他脸上的快意是十几年来从未见过的。她只从侧脸看到他的唇角高高扬起,不似方才做戏般虚情假意,他对见到白帝是真的欢喜。
那么,主上……如果你见到复生的左苍狼,会不会欢喜呢?
还是想把我杀掉,再葬入昏暗阴冷的皇陵?
“师父,您此番入皇都,并不只是为了要治朕的病吧。”
“噢?你以为何?”
“朕以为,与适才的白姑娘脱不了干系。”
“算是。”
“是为了向朕讨要国库中的甚么名贵药材?朕看白姑娘的虚症并不作假,只要朕的国库里有的药材再名贵朕也派人送来。”
白帝好笑地摇了摇头道“无用的,她那是心病……”
“心病……”慕容炎不由自主地重复道,忽觉心脏钝痛。
阿左当年也是心病,四年了,她会不会……
像是突然察觉到什么,慕容炎猛地看向上座品茶的白帝,惊声道,“她是不是阿左!”
那声音是颤抖着的,尖利地几乎破碎。闻声而来的王允昭也是面带惊异,但仍旧毕恭毕敬地低垂着头,心绪不自觉飘去了栖凤宫。
若左苍狼复生,唯一对她不利的怕是栖凤宫的那位皇后娘娘了。
白帝悠然睨着惊恐万状的慕容炎,淡淡道,“如果你一定想知道,那我告诉你,她不是。”
她只是我白帝的关门弟子而已,与你、与你的大炎皇朝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
“甚好,甚好,如此甚好。”慕容炎心不在焉,重重坐回雕刻精美的檀木椅里。
王允昭提了茶壶倒了杯茶放入慕容炎颤抖的右手,茶水荡漾,泼洒了一些晕湿了慕容炎华贵的龙袍,透过紧密的线脚烫在皮肤上,他却感觉不到半点而疼痛。倒是眼尖的王公公看到了,慌忙攥着袖口按压住茶水晕开的地方。
白帝见此终是不忍,他夺过慕容炎手中茶水所剩无几的茶杯,重重掷到地上,厉声道,“你看看你!哪里还有半点皇帝的样子!”
慕容炎骤醒,张张嘴,却发现无力辩驳,灰了曜黑的眸,败了熠熠的发。
“四年了,你若是对她心中有愧就应该更好的打理这个国家!把炎朝一代一代延续下去!而不是在这里怅然所失!”
“朕明白!朕怎么会不明白!从那年朕捉到她的那刻起,就已经亏欠了她。朕折了她的羽翼要她呆在朕的身边,她没有反抗;朕休了她娶了碧兰为后,她也没有半点怨言;为了碧兰,她被朕送去尤国做人质,那时朕分明看到了她眼中的痛意可还是没有反悔;最后眼睁睁看着她被碧兰……师父,不是慕容炎不想忘,而是每一分每一寸都刻在了骨头里!如果要忘,就是剥皮剔骨啊!”
“我欠她的,只能来生再还。”
情到深处,他竟自称为我。
白帝被他眼中的悲痛触动,差点就要告诉他阿左还没有死,刚才她就站在你面前。
“皇上,皇后娘娘魇着了,正发脾气呢,吵着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