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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的心肝肉(重生)(8)

作者: 盘丝佛 阅读记录

右手写的,是雅致的瘦金体,左手书的则是秀美的簪花小楷。

她一辈子无所长,唯有对书法稍作研习,所以,没人知道她其实会左右手同时写字,会的还是不同字体。

那些年里,她日日身处绝望和怨恨之中,遂学会了临摹,尤其对商殷的笔迹,她能摹的以假乱真。

一篇白纸才写一半,左肩伤口复又裂开,殷红的鲜血顺着手臂,缓缓低落到纸上。

白纸红梅,份外刺眼。

姜宓摇晃两下,一屁股坐杌子上。

此时没了外人,她不用做戏,也不用腆着脸讨好谁,那点眉目的柔弱便如水波化开,露出了她的小爪子。

如今的商殷还不是谋朝篡位的暴君,商珥也还没有死。

她眼下更不是商殷的禁脔,今晚上对商殷的示弱讨好,倒是她太过习惯上辈子了,往后得警醒着。

伤口不深,但血流的多,瞧着甚是骇人。

姜宓褪掉衣裳看了几眼,皮肉伤口,没几天就能好。

况,商殷还给她用了那赤色药丸,她知道那东西,是用百味百年珍贵草药为原料,十年才能炼出两三枚,十分不易,对外伤有奇效。

她估计,商殷身上统共也只有四五枚而已。

倒是没想到,他肯用在她身上。

姜宓冷笑了声,半点都不感动,她清洗了伤口换了衣裳,又强撑着烧了大字,灰烬冲恭桶,再抹掉痕迹。

后半夜,纵使身体累极,姜宓也没有丝毫睡意。

到卯时中,天色大亮。

商府里头逐渐热闹,仆役往来,多了几许人气。

姜宓眯了小片刻起身,呆呆地坐在床沿回忆了番,随后她翘起嘴角,冷哂出声。

上辈子活的那样坏,这辈子再是不济,总也不会比上辈子还生不如死。

况且,这辈子她占着先机,一定能逃出商府,逃离商殷。

想通这点,她慢吞吞地给左肩换药,穿衣裳绾发髻。

末了,她出门沿着锦鲤湖拐去了北厢。

水流渊是以北厢为主的院落,采光通透,冬暖夏凉,是商府最好的地段。

姜宓穿过廊芜,依着商珥还在世时的习惯,直接在正房外间候着。

再有半个时辰,商珥就该醒了,她需要服侍他更衣和梳洗。

这些本是婢女的活计,但她进门那日,商殷曾说,既是冲喜,自当该和商珥多亲近。

俄而,里间传来咳嗽声。

姜宓抬脚进去,动作熟练地撩起月白色十字纹纱帐。

黑漆芙蕖雕花的大床里,洁白玉枕上鸦发逶迤铺散,眉目带病气的青年虚拳抵唇。

他慢吞吞抬眼,那双缱绻醉人的桃花眼在看到姜宓时,瞬间弯起来。

“阿宓今天这么早?”青年唇边带笑,一副病弱清隽的温柔模样。

商珥借着姜宓的手下床,视线一直锁着她。

姜宓半垂眼眸,扶着商珥在小书桌边坐下,温顺又乖巧。

商珥挑起她下颌,幽幽问:“昨晚,你都和谁在一块?”

姜宓头皮发麻,顿有一种被阴冷毒蛇盯上的错觉。

她不敢承认,只得说:“是商殷大人,和商殷大人见过面。”

闻言,商珥眼神顷刻波动一瞬。

姜宓小心翼翼望着他:“大公子……”

“真不乖,”商珥笑起来,指尖轻拂她鬓角,“忘了该喊我什么了?”

病弱之人的手,一年四季都是冰冰凉的。

姜宓只感觉像小蛇攀爬过鬓角,浑身发憷:“夫……夫君。”

商珥甚是满意,他打开暗屉,从里头拿出一赤红色的口脂。

苍白的指尖一挑,他抬手就抹上了姜宓毫无血色的双唇。

冰凉的指尖,像冰渣覆盖,不带温度。

姜宓心惴惴,猜不透商珥的心思。

“阿宓,这样才好看。”商珥将姜宓双唇涂抹成大红色,那颜色像是鲜血。

姜宓鲜少这样浓妆艳抹,素白的小脸,秋水含雾的柳叶眼,映着大红唇,仿佛怒放的红蔷薇,妩媚娇艳。

商珥指腹揉着她嘴角低声问:“喜欢吗?”

姜宓迟疑点头,像是能随意摆弄的布偶娃娃。

商珥将口脂塞她手里,轻蹭她面颊,倾吐的气息带着浅淡的药味。

他道:“阿宓乖乖的,想要什么为夫都能满足你。”

那口吻悱恻又缠绵,入了姜宓的耳,却像是后背有阴冷的水蛭在攀爬,待寻到合适的位置,口器就能猛地扎进去。

她打了个抖,睫羽颤动,默不作声。

商珥很喜欢她这种乖顺的姿态,摸了摸她发髻道:“后院那只波斯猫生了一窝猫崽子,我带你去看。”

姜宓点了点头,顺手抽了架子上的外衫垫脚给商珥披肩上。

今日天气晴好,这个时辰初阳染金,没有多少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