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荣/一睡一枯荣/烧死那对秀恩爱(95)
再之后就更疯狂:“李乐动的手”、“我没参与我只是看着而已我没参与”、“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从阮玉古怪的几句话里和小王癫狂反应中出神的大家,后面被王玲的话惊得回神。
王玲指着窗外:“车停了……我们到了?”
外面是一望无际的云海,高耸的雪山只有山尖铺盖一层厚厚的白雪,连绵不断的山头连成线,远望像游移的龙脊。漫天的白色龙达像是走在阴间黄泉路上飘散的纸钱,零下的寒冷伴随着外边的风呼啸而来,他们在车里惶惶如同坐上不详的灵车。而离着车几米,就是雪山云海的观景台。
马路边上立着高大的碑石,上面锉着海拔四千的字样,再往远一点,是五彩斑斓的经幡,盘卷在造型别致又怪异的圆锥形石墩上。
“还没到,”在一片寂静之中,莫兰轻声开口,“这一条路上,其实没有天葬台。”赵言军搂紧妻子,莫兰好像还没能从阮玉刚才的话中回过神来,她讲话甚至还带着抖音,但依旧强装镇定,“这里只是一个观景台,往左前方,是西游记里很有名的火焰山,”她吐字清晰,“过往的游客喜欢在这里撒龙达,也就是放风马。”
王玲把视线从窗外挪回到莫兰身上,她问,“阿姨来过?”
“来过,二十多年前,”莫兰眼底有追忆的意味,她在那个时候甚至还没有和赵言军结婚,“我经过这里……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她似乎不想往下谈了,只是提醒大家,“天葬台不在这里。”
小巴士的车门依旧打不开,现在是中午十二点,他们一直呆到下午四五点,车子都没有要动的迹象。
得了枯荣示意的猴子再次推了一波。
“看来今天又要死一个了,”猴子语气很沉重,“一天死一个,至少要到明天早上车子可能才能动。”
杜明珅斩钉截铁地打断:“不可能,它不是已经答应带我们上天葬台了?把尸体处理好,这件事就此结束了。”
“呵,”猴子学着枯荣那样冷笑,“双数上单数下,没死多一个人,怎么单数下?”
大家心里头对猴子的话信了大半,但终究心存侥幸和幻想,直到夜幕四合,四周静得只剩下呼啸的风声之后,其他人才不得不直面现实。他们今天几乎都没有吃东西,饥饿加剧了寒冷的感官,他们开始感觉自己的身体越发的难熬。
王玲站起身,往头顶的隔板里面的书包翻东西,实在不好找,她用仅存的电量把手机打开灯,然后翻翻捡捡。莫兰自打猜测阮玉是她女儿开始,就有点神思不属,她发呆盯着虚空,然后被王玲手里的手机灯晃了一下眼睛。
“你在找什么?”
王玲从包里翻出一小包脆干面,拿在手里捏了捏,她话很少,被问到了回答得也少:“吃的,有点饿。”
莫兰对上王玲在手机光下的脸,忽然之间觉得她长得有点眼熟,然后又看到她手里的干脆面,袋子下的掌心隐隐约约有个月牙勾。二十多年前的记忆忽然就纷至沓来,连带着阮玉今早那句“见死不救,也是会有报应”的话,她心底的猜测带动了不安和不可置信。
王玲看以前高贵典雅的莫兰现在也有点神经兮兮的,她捏着干脆面,被莫兰看到都有点莫名其妙。直到莫兰问她,“你掌心的那个,是胎记吗?”
王玲愣了一下,才回答,“恩。”
莫兰:“从小就有了?”
王玲:“是。”
莫兰说,“藏族有个很有意思的传承,据说有些人为了找到自己心爱的人的转世,会祈求达赖喇嘛在死去的爱人身上刻下印记,等到转世胎儿出生的时候,就会在相同的地方找到相同的印记。”
不等王玲回答,莫兰又很快自言自语,“你长得很像我一位故人,突然有感,胡说八道的,做不得数。”
这时候杜明珅拉着王玲往下坐好,他叮嘱自己女朋友,“不要相信别人,玲玲,我会保护你的。”
王玲捏着干脆面,“恩”了一声。
晚十一点,虽然互相约定过千万不能睡着,但时间一晚,他们基本都不可控制地陷入沉睡。杜明珅睡得很不安稳,他总觉得下一个死得就是自己,这种想法让他在睡梦中皱紧了眉头,满脸戾气。
有个温柔的嗓音一直在他耳边说:“你不杀别人,死的就是你啦!你要杀人了我会帮你的。再不找多一个替死鬼,就是你死啦哈哈哈哈~”
那声音反反复复的如同魔音贯耳,惊得他大汗淋漓地从梦魇中惊醒。
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沉睡,他脑海里全是自己设计杀死宋彻时候的场景,镇定自若地给宋彻手机编辑好短信选好自动发送。他记得他杀人时的快感,报复时的快感,夹杂着那把声音不住的“我会帮你”、“没有替死鬼你就死了”的念叨,他痛苦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