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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嘘(19)

作者:物悲 阅读记录

水车转动声,令无垠清醒,眼角泪抹去。

方才脑海中那一幕乃是元困见他之前所发生的。

而如今,当元困将所有事情说完后,他便是逐一知晓了,她想告诉他的东西,跌落湿漉草地的那封信,便是她遗留给他的信,她说,要等她死讯传出后,方才能给他,或是今晚之后,即是讲今晚她必死!

无垠猛地转过头,望着那远处将军府所在之地,面色忧虑带有悲伤,拳头紧握,可终究唯有放下,指甲深陷肉隙而不肯拔出,无垠眉目凝固,面色苍白,那将军府所在之处,彻夜通明,是红光漫天。

红光既是喜庆之光,同样,亦为凶光,而今晚,此光,便为凶光。

无垠拾起地面的信件,小心地收入怀中,跌跌撞撞地走入舍中,无力地盘膝在蒲团上,望着渐弱的月光,唯有叹气,继而猛地灌入茶中水,和元困一样,似那酒水,吞入腹中,可麻痹自己。

此夜,未眠。

油灯未点,因月光足以视之,外界事物清晰可见。

终至,月光散尽,远方有微光传来,是晨曦之光,温暖顿生,橘黄之芒,铺满大地,雾气皆散,洛阳城缓缓醒来。

无垠依旧维持姿势,看着那一日,所写的东西,全都是她的一言一语和她的面目之情,还有她想对他说的话,无垠在轻声地读着,读着…便是懂得了当初自己不曾知晓的情绪,不曾体悟到的情愫,这些东西对她而言,兴许是多么美丽的东西啊,甚至是超过生命的东西罢。

读了许久,直到云姨来,告诉他,她的死讯,他方才将手中所写之物放下,眼角泪,再也无法止住,涌下。

他转身,将信放在桌上,看着那所写的东西,只觉手在颤抖,便是自那木桌下取出纸笔,奋笔疾书,宛若陷入疯狂般,手指在颤动,黑色字迹,点点浮现,一直蔓延,直到一张纸,两张纸,三张……

写到最终,唯见满地的纸页,肆意摆放,殊不知情绪为何,无垠只有如此疯狂地写着。

一直,写到力竭,写到手指僵硬无法执笔;一直写到,手中纸笔竟相断裂开来!

不过半个时辰,他来了,对,元困来了,如无垠所预料的那般。

元困望着舍中恣意摆放的断裂毛笔和破裂黄纸,没有说话,径直走入舍中,盘膝至蒲团上,无垠见他来,便将手中纸笔停下。

无垠看着他,面色紫青,目中血丝充盈,青筋暴露,长发凌乱不堪,可知昨夜,他有多么疯狂,当他来时,无垠停下,再次恢复以往风度,望着他,苦涩一笑,便是斟上茶水,元困抿之,目中忧伤不断:“茶还是如昨日那般苦涩,似乎更苦了。”

无垠未作答,望着他,勉强一笑:“这算是隔夜茶,不过昨日写东西时,有些着迷,便忘记了煮茶。”

元困眼角有泪,看着无垠,哽咽道:“她…死了。”

“嗯。”无垠轻点头:“我知道,我收到消息了。”无垠抿茶,无奈笑道:“有些苦涩了。”

“她昨夜突发恶疾而死,真的是…要让我……”元困目中有泪,宛若失去了生的希望。

无垠起身,背对,叹气思虑,终究坐下,认真地看着他,说道:“她其实不是突发恶疾而死。”

元困发愣,不知无垠在说些什么,突兀眉目一凝,按着无垠的肩疯狂摇晃,沙哑道:“难道是有什么其它原因吗?”

无垠抿茶,点头:“我答应过她,在昨晚之前,不会告诉你,但是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元困无力地跌倒在地,双眸凄凉,乞求般目光:“告诉我吧,她为什么死了!告诉我!”言至最终,由沙哑至嘶吼!

无垠拿出那一日所写之物,给于元困。

元困双手颤抖,颤颤巍巍地接过那黄纸,面若死水,已无生气。

无垠似回忆道:“其实,在见你之前,她已经找过我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找我,直到昨夜,你告诉我,你与她的全部,我终于才知道,她来找我的缘由。”

元困未听无垠话语,紧紧的盯着那黄纸上所写。无垠叹气,望着他如此模样,也是预料之中。

可无垠还是继续说道:“她要我告诉你,几句话。”

无垠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她对着他所说的那几句,只言未差,一字不少。

“她说,‘我爱他,无论何时何日,身处何地何方,我都爱他!他名曰,元困!’”

“她说,‘傻瓜,以后记得保护好自己,我保护不了你,你也要学会保护自己啊!’”

无垠说着,说着,只觉眼角有泪涌,盈满眼眶,无垠看着元困,视线有些模糊,却还能看见他掩面抽泣的模样,泪水滴在黄纸上,沾湿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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