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笔友(18)
“那太多了,”项祖曼摇摇头,“不合伦理和强国霸凌吧。”
“嗯,”周自恒点头,“那就让两个人没有血缘关系。”
“就算两个人没有血缘关系好了,”项祖曼反问,“除非两个人都知道彼此没有血缘关系,否则的话对自己的亲人有非分之想不也挺恶心的么。”
“那就让他们知道彼此没有血缘关系呗,”周自恒在纸上写了个大括号,“或者还有另一种思路,两个人认识的时候,不知道彼此是——至少名义上是,亲兄妹。”
“那走这条线吧,”项祖曼笑了,“上面那条线也太无趣了。”
“可以两条线一起走,一方知道他们是名义上的亲兄妹但其实没有血缘关系,”周自恒在大括号外画了个箭头,“另一方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兄妹——问,既然一个是公主,一个是太子,怎么会不知道?”
“失忆,”项祖曼不假思索,“或者掉包。”
“不管是失忆还是掉包,最重要的是确保两人见面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再问,第一面不知道对方是谁情有可原,都对人有感情了,还不知道对方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或者妹妹,这说不过去吧?”
“那就不是在宫里碰上的,”项祖曼说,“太子不是皇上亲生的儿子,他自己知道;公主在宫外被掉了包,被掉包的碰上太子——”
*
我是齐国的二公主,文姜。乳名唤作令儿。
但我确实不是令儿,我是令子。
由于后宫争斗,我的母妃着人抱养了一对双生姐妹,姐姐令儿被谎称是她所生公主,妹妹令子秘密养在她的娘家,以防不测。
令儿十二岁时来探望外祖,却被宫里派来的人害了命。
令儿没了,令子还活着。
令子被推下了假山。
在宫廷秘药的作用下,我整日昏昏沉沉,病中不宜多动便留在外祖家养病,不知不觉便记忆全无。
太子诸儿便是那时候听说令儿病了前来探望。可是纵然长相一模一样,行为习惯等等却有很大区别。
他来的太早,令子还没蜕变成令儿。
他很明确我不是令儿,不是他的妹妹。
可是他很喜欢这个粉嫩的小孩子。所以他质问了母妃。
母妃大大方方地承认了,然后告诉他,瞒着这个事情,他可以日日见到令子。
可是母妃又怎么会知道,诸儿也不是父王亲子。
我醒来后一问三不知,不记得自己是谁,不知这国家法度,等级尊卑。并且很长一段时间缠绵病榻,整日里昏昏沉沉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时候,谁对我好,我便总要缠着他。
那时候,身为公子的诸儿,总来我外祖家看我。这个华美的小公子不要人服侍,独自来寻我。我怎知这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呢?我……
后来,“令儿”病愈,回宫。害了令儿命的人吓破了胆,时常拿话试探,却一无所获。也是,本就不是一个人,又失了忆,能试探出什么呢?
可他们更是胆战心惊,觉得二公主工于心计。如此深藏不露,必有阴谋。
他们最终将目光锁在我与诸儿过从亲密上。
原本的无稽之谈,却因我的年少无知越显真实,诸儿也不是问心无愧,一时阵脚大乱。
便闹得风兮雨兮。
“令儿。”
这是鲁王的笔迹。
这些年,鲁王对我,可谓呵护有加,恩重如山。
他不曾以任何方式对我进行嘲讽。深宫妇人难免卷入是非口角,每次他都是护着我的。若有人以我与诸儿的那些过往说事,他总是一笑了之,一句“无稽之谈”便轻轻揭过。有时候,他也会说,压抑太久不好,跟孤讲讲你的诸儿吧。
还有同儿和友儿。四岁时父王亲自开的蒙,六岁便伺候在书房左右。鲁王待他们,与寻常人家父子相处一般无二。我也曾问过他为何,他说鲁国的储君,不能给人抓住错处。
所以生下储君的我,自然要清清白白。
“原谅孤王不能再护着你了。
“原谅孤王将鲁国这烂摊子留给你。
“原谅孤王,虽然很想为你洗清骂名,但真的无能为力。
“不要怪他。他一早便告诉孤,你与他非亲生兄妹,是孤太自私,才苦苦瞒你这么多年。
“你要查的事情惊动了他们,所以他们计划要我的命陷害诸儿。委屈他了。我知你心不悦我,便祝你与他得偿所愿吧。”
鲁王为我绸缪了一辈子,我却害他丢了性命。
可是抱歉,人心本就只有一颗。
欠你的怕是还不清了。就愿你下一世再
不要遇到我吧,因为下一世,我也不敢保证会选你。
情感若是人力可控制的话,我们这十五年就不必如此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