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再嫁奸臣(82)
福安堂里。姜珩跪在无阻隔的木地板上,眉目淡淡,聆听床上老人的教诲。
“老太婆这一生遭逢遽变!没了丈夫再没了儿子,孙儿好强斗狠,也不同我亲近,我如今唯一的亲人就是玉桂!你们有什么不满冲我来啊,为什么逼走她!玉桂主动提出要去照看你们,我还不想让她受那个气,现在好了吧,果真被你们活活欺负走了。玉桂多好啊,即使在你们玉照轩,也没忘了每日来我福安堂晨昏定省,你们不喜欢就把她还给我老太太,何必赶尽杀绝!玉桂到底去哪了,你说啊,说啊。”
姜珩不喜掺和裴家的事,更无必要为一个丫鬟承担罪责,昨日网开一面已是念在玉桂忠心的份上。她不咸不淡的重复:“玉桂想回乡下成亲生子,不忍和您当面别离之痛,就禀告了我们,我们准了。”
卢氏气急攻心,猛力掀被,抬脚往姜珩肩上踹去:“首鼠两端的东西,以为我不知道你吗,嫌玉桂给太夫人打了几桩小报告,就挑唆靖宁赶走了她,还来我面前卖乖。”
姜珩捂肩站起来,立远了些:“玉桂是家生奴才,与她喜欢的人门不当户不对,才想自赎远走。其次,她也知道您多舍不得她,也怕舍不得您,见了面走不了。事实就是如此。您既然心疼玉桂,她找到了归宿,应该为她感到开心。”
“开心?你躲什么,过来,靠近一点,连你也想造我的反。”卢氏虎着眼睛瞪她。
姜珩站定不动,出口劝慰:“动气对你身体不好,您好好休息吧。”
裴言昭进来时,卢氏正喋喋不休的谩骂,他先看了姜珩一眼,继而走到卢氏面前,还没开口,被卢氏抢先扯出衣襟,质问玉桂所在。
“被我赶走了。玉桂做了什么,您心里清楚。”裴言昭直言。
卢氏骤然得知心中所想,一怔,凄凄低笑,手抓起一块半成品手绢:“这是她临走时绣的,现在永远也完不成了。”
裴言昭觑了眼:“什么样式的巾帕,我都可以给你买来。”
“滚出去,噗——”
黄绸背面被溅染上星星点点的血迹。裴言昭大慌:“祖母,祖母你醒醒,我错了。我们凡事好商量。”
跟着裴府的夫人媳妇一块涌入,叫的叫大夫,还有请法师来驱邪的,仆人堆在一角嘀嘀咕咕。姜珩在混乱的场面下,悄无声息的顺走了那块绣帕,退离福安堂。
正逢孙氏照看四奶奶,医正把药方拿给她过目,孙氏看不懂,直接吩咐贴身丫鬟翠喜去梁氏医馆抓药。
梁氏医馆就是长嫂娘家开的医馆。梁氏一听不乐意了,眼看老太太这一病不知什么时候能愈,一俟起了头,往后的药材不都让梁家包罗?
“慢着,咱家中馈又不是没供给良医所的费用。梁氏医馆虽在城里,也离裴府隔两条街远,来来回回挺不方便,就在府上抓药吧。”
孙氏听这话刺耳:“又不是单单到大嫂家拿药的,梁伯父是燕京的名医,我们每回拿药同他说说四奶奶的状况,定大有裨益。大嫂不会心疼那几个小钱吧?这要是传到靖宁他们耳朵里,不知怎么看我们笑话。趁他们不在,大嫂赶紧收起这话茬。”
婆婆黄氏帮腔:“就是,现在是人命关天的时候,兰芳你还计较几两要钱,回头我差人把钱八抬大轿送去医馆成了不。”
说送,哪回经她爹那个老好人一客气推阻,他们就顺势收了回来。即便哪回真的收,裴家给的也远远不够,明着要过一回却大吵了一架。梁氏憋在心里,忿忿不能语。
天色彻底黑下来时,裴言昭已不知是几时了,记得在福安堂里听三更梆子声已然敲过了。不想到步入拱桥上时,见屋内窗纸还映照一层淡淡橘光,不知是里面的人没睡,还是忘了熄灯。
裴言昭推门而入时,多盏灯聚拢的盛光照射来,他定睛一瞧,是姜珩坐在桌边缝补东西。
他关了门,再往近了看,原来不是缝补东西,是在做刺绣,那绣品看起来还有几分眼熟。
裴言昭落座对面,眼圈带了淡淡倦色,看了她好一会,出声:“你缺丝巾用了?”
“玉桂留下来,没绣完的。”姜珩捏针在发梢上摩了摩。
裴言昭哦了声:“绣它做什么?”
姜珩说:“万一祖母一病不起,只得先骗她刺绣是玉桂回来做的,迟早玉桂要回来跟她团圆。”
“你确定她会回来。”
“不回来就给祖母留个念想,让她撑着别倒下。”
“然后呢?”
姜珩蹙眉抬眼,蓦然却撞进一双深邃如海的眼瞳,与他问话的疑惑并不同,直直凝着她,那句然后,倒像闲扯家常。
为这个念头感到怪怪的,姜珩摈弃思绪,正视看他,冷硬道:“本是你闯下的祸,之后你自己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