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经年之春尽夜(16)+番外
她带着阿炎去乾顺宫,被宫人拦在门外,告知她少冉在贤妃新近搬去的倚月宫里。阿缘路过倚月宫,未及门前,少冉爽朗的笑声穿透朱红的宫墙涌入她耳中。
有时阿缘会带阿炎去御苑里玩耍,教他骑马,同他玩捉迷藏,偶尔也会遇到少冉和贤妃。少冉紧张地搀着贤妃的样子刺痛了她的眼睛,看到如今活泼可爱的阿炎时依旧淡漠的语气也令她失望,但他仍然不吝于给她温暖的笑意,这是唯一令阿缘心安的事。
少冉急切地等待一个皇子的降临,所以才会如此,等孩子生下来了,一切还会和以前一样,阿缘这样安慰着自己。
有时候阿缘觉得自己并不是在做梦,她仿佛是坐在戏台下,看着台上演着已知结局的本子。台上的阿缘还在天真地企盼一切如常,台下的阿缘眼里只见后来她独坐檐下听雨的凄凉。
少冉抱着贤妃的孩子开心极了,亲自为他取了小名。他们三个在一处时,少冉便会忘了身边其他所有人,眼里只有孩子和贤妃。阿缘没有怪他——当她同阿炎在一起、深觉自己是一个真正的母亲时,也会忘了周遭的一切。
只要少冉仍出现在她面前,只要少冉仍对她说着柔情蜜意的话,只要少冉仍会在景阳宫里拥着她入眠,阿缘就还是那个全心全意傻傻爱着他的女子。刺痛她的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即使无法彻底忽视,她也会想办法替少冉开脱。
她现在也是一个母亲了,若是少冉只对贤妃的孩子上心而不顾贤妃,那样的少冉也太无情了,对孩子也会是一种伤害。
阿缘自从养了阿炎,就不愿意再叫任何一个孩子受到伤害。他们那么小,那么脆弱,经不得一点风雨。
台上的阿缘全心全意地爱着少冉,包容着少冉,而她为此每做出一件事,都像是一把尖利的刀,在台下阿缘的心上划下一道更深的口子。
台下的阿缘知道结局,为台上的阿缘感到悲伤,可她帮不了台上的阿缘,即使醒来也会再度沉入梦中,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向着无法挽回的境地走下去。
她为什么那么傻,阿缘不明白,那样的少冉到底什么地方值得她这么做?
若换做是自己,与其费心思企图抓住回不来的宠爱,阿缘定会想办法拉拢朝中大臣,趁着两人尚未彻底撕破脸皮,叫他早早立阿炎做太子,不叫贤妃有机会同她争。
第10章
对这一年的夏天阿缘是前所未有的期待。少冉看着像是比她更激动,给她做了几箱骑装,阿缘看着那几只大箱子哭笑不得。
“等到了那边教你打猎。”少冉眼睛放着光,像是他自己要学打猎似的:“你会怕么?”
“打猎有什么可怕的。”阿缘将手里的骑装放回箱子里。
香雪低声道:“娘娘,会不会不合适啊……”梁国后宫的妃子可不做这么出格的事。
她虽然压低了声音,还是让少冉听了去,少冉接话道:“你们娘娘喜欢就合适。”
香雪尴尬地笑了笑。
等少冉走了,香雪支支吾吾地还想劝阿缘:“娘娘,请恕奴婢多嘴,虽然您是夏国的皇后,可毕竟是梁国人呀,您应该教他们高雅些,而不是和他们一样粗俗。”
在香雪看来,夏人喜欢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女人就该做些文文静静的事,哪有骑马射猎的道理呢?
阿缘无奈地白了她一眼:“骑马射猎哪里粗俗了,梁国男子不也喜欢?”
“可那毕竟是男子啊,又不是女子……”香雪咕哝道。
“本宫觉得女子会骑马射猎不粗俗啊,心里不粗俗,做什么都不粗俗。宫里本来就闷,多一样事情可以做挺好的。”任她怎么说,阿缘是打定了主意要学。
“唉,娘娘……”香雪愁坏了:“不管怎么说,咱们是梁国人,怎么能跟他们夏人一样呢?”
阿缘面上的笑容冷了下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香雪:“香雪,本宫说过许多次,只要还在这宫里,我们就是夏人。本宫需要你用梁国皇宫的规矩来教导这里的宫人,令事情更有条理些,但不需要你在这里逞梁国的威风。你在别人家里逞什么威风?你若记得梁国的好,该是把这好告诉人家,而不仅仅是对人家不屑一顾,那有什么用?你既然这般不喜夏国,不如离宫归家,本宫会给你一笔钱,让你富足地度过余生。”
阿缘一向和气,香雪见她这样认真,知道她并不是在开玩笑,连忙跪下告饶:“娘娘息怒,是奴婢错了,请娘娘别赶奴婢走。奴婢是不敢再回家去了,只怕又要被兄长再卖一次,请娘娘让奴婢陪在娘娘身边吧!奴婢再也不敢说方才那种话了,一定将娘娘的教诲牢牢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