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花倾槐(9)
“晚饭吃过了吗?”南和看了看手中的茶水,又问。
“回来的时候在路边吃了碗馄饨了,他不喜欢水饺。”森槐还在摇着茶水。
南和拿起他那拐杖,往森槐手上敲:“还喝不喝茶了,这壶铁观音,摇什么呢。”
森槐也不恼,放下手中茶杯,拿过桌上的暖手炉,看向南和,凑近了说道:“老爷子,给大会堂那只二哈换个名字呗?”
南和微愣,默默把手中已经冰凉的茶水咽下,说:“不就叫了你一声哥,瞧你那嘚瑟样。”转而又欣慰的笑了笑。
森槐心里乐着,突然想起:“小黎是过目不忘吗?”
南和拿水壶的手一顿,又收了回来,看着窗外的一方水池,良久,才说:“十二岁以前不是。”
森槐闻言皱起眉头,刚想细问,却被南和打断。
“不早了,去睡吧,明天你带小黎去买年货。”
隔日一起就已经日上三竿,森槐下楼的时候楼外的亭子都已经挤满了无病无痛就来把个脉,图个新年吉利的人,有大有小,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森槐伸着脖子望了好一会,就是看不到某朵高岭之花。
“哥,吃饭。”刚纳闷南黎到哪去了,森槐就听到了声音。
森槐裂开嘴笑道:“嗳,来了。”
早饭和中午饭连着一起吃了后,森槐和南黎去镇里的市场办年货。
市场倒是热闹,人挨着人走,他两索性就顺着摊位买。前面正巧有位会讲价的大妈,森槐看着大妈讲完价钱后,南黎跟在后面一本正经的说出我也来一份的神情,差点憋出内伤来。
南黎一开始只单纯跟了一句,后来是不是故意的估计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这张嘴今天是要合不住了,森槐笑着想道,但为了高岭之花的自尊心,他还是换个话题比较好。
“怎么今天不见那个琴姨来?”
“爷爷让琴姨去办年货。”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吵闹声,不过一会,四周就只剩零星几人。森槐抬头,只能看见乌压压一片人头,大妈在听到第一声叫喊的时候就跑了过去,剩下卖核桃家的儿子和南黎面面相觑。
东西还没采办完,森槐带南黎从人圈外围绕过,争吵的声音以肉墙都挡不住的势头攻来。
“怎么,难不成是你又瞧上这位大爷了?”
“臭娘们你说什么?!”
在外围挤不进去的几个大妈拼命踮着脚尖,脑袋像考试只剩最后几分钟却什么都没写的学生一样往前伸着。
“夹着头发那女的,谁家婆娘啊?以前没见过呐。”一位大妈认命地把身子从前面大叔的肩上扒下来,试图在外围搞个临时吃瓜据点。
“你不知道啊?周舫家的。”
“周舫?我知道我知道,那个从外面买了个媳妇的。那就是他买回来的媳妇,也不怎样嘛。”
里面的争吵声渐渐平息,大妈们见没意思了纷纷从圈子里挤出,没料外围居然有个吃瓜据点,又重新投入八卦队伍。
“哎,周舫不是没了吗?”
“没了?怎么没的?”
“给田家那大学生盖新房,结果掉下来一块板砖,砸死的。”
“对对,你说在新房死个人,多晦气啊,听说老田家那新娘气得都不嫁了,可漂亮的一姑娘,还是城里的,老田把他那宝贝玉戒指都给人家姑娘了,也不知道要回来没。”
“你再说说,我还没闹明白呢,一块板砖,掉下来能砸死个人啊?”
“哎,你们说周舫吧,我家那老头也去帮工了,我知道。哟,还有瓜子呢,不要不要,好好,那就来点,我们继续啊。那时候午饭,其他人都回去了,就周舫他一个人留下,说他婆娘会给他送饭,谁知道呢,一块板砖掉下来,我家老头说,头上就一个大包,一滴血都没留出来,人就没了。”
“一滴血都没有?那怎么就去了呢?”
“管他呢,那他婆娘去哪了?”
“听说是在剪窗花那,那儿暗,没注意时间。”
“啊,这样。那这么大事,怎么也没听她哭过。”
“她婆娘是他买回来的,周舫那人你们也知道,不是烟就是酒的,她婆娘肯定巴不得他死,看到人没了,躲着乐都来不及。”
“那可不一定,她男人没了就得成寡妇了,她还有两孩子呢,图什么呢?”
“图什么?人家图的可大了。九春楼知道吧,人家想着南医生。”
“怎么就扯到南医生了?”
“你不知道吧,周晓琴,就她名字,周晓琴她仗着读过几本书,去九春楼帮着配药。本来老老实实的,她男人一死,竟然还给南医生送情书,你说好笑不好笑,情书。”
“我也看过我也看过,情书上还写着什么,你是我的救,救赎,对,把我给酸的哟。多大年纪了也不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