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鹿(8)

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随着属于他和苏无觅的记忆剥离身体。

灵魂早也不复完整。

第04章

随着小白鹿脑海中关于云汜的记忆全部浮现出来，记忆幻境渐渐模糊，白色的烟卷从四面八方袭过来，遥清再一睁眼，已经回到了千年之后的玉泉前殿中。

她一伸手，锁仙网收回袖中，一时无言。

而云汜还失神的跪在地上，维持着相同的姿势。

他突然猛地意识到什么抬起眼，刚才记忆中苏无觅虚渺的身影与眼前的小白鹿重合。

被侵入记忆是很痛苦的，而小白鹿只是微伏了身体，全部忍着，眼睛紧紧的盯着云汜，像是怕他察觉，又像是知道他会察觉，所以那眼底又流露出一丝压抑许久的情深。

那么熟悉的眼神。

云汜颤抖着站起身，下一刻，将这小鹿紧紧的拥入怀里，泪水涌出来就再也无法收回去，他不住地喃喃，“上神……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苏无觅就是这只小白鹿。

苏无觅闭上眼，似乎也在隐隐发抖，这是他思念了一千年的人，也是被他亲手消除了记忆的人。怎么会想到有一日可以再相见？

云汜轻轻地说，“对不起，我怎么可以忘了你……”

苏无觅看着他，他想像以前一样把这个哭着的孩子搂进怀里，说别道歉，该道歉的人是我，就这样让你忘了一切。

但是做不到也说不出。

云汜用袖子擦干净眼泪，眼中仿佛有劫后余生般的温柔，“上神，我一定不会让你魂散。”

遥清心疼了，这次两个都心疼，同时更愁了。

苏无觅怎么会变成鹿？据她所知，苏无觅并不是那种灵兽化仙。

云汜抱着苏无觅站起来，脸上还有泪痕，对遥清强自笑了笑，道，“遥清姐姐，谢谢你，我现下要去北海一趟。”

北海海境有山名鹤唳，几万年前山中飞升了一位吴喑上神。是三界中魂术最高深的神仙。

遥清知道，云汜是想去请他帮忙。

遥清刚想说“我陪你”。

就听见殿外传来一声笑，“太子殿下去北海可是为了找老朽？”

苏无觅的小鹿耳朵动了动，心情顿时有些复杂。

果然，殿外一前一后踏进来两个人，前面的一身玄黑色衣裳，墨色长发沿着玄衣滑下，是个气质文雅的年轻男子。正是吴喑。

后面的则是个褐色衣服的面善老者，蓬莱上神。

遥清惊讶道，“师父？你怎么来了？”

云汜怀里抱着苏无觅，不方便行对面尊长的礼数，但要他此时放下苏无觅，这平日最中规中矩的殿下却是不肯。

于是云汜抱着苏无觅，强稳住急切的心情，颔首示礼，“吴喑上神，蓬莱上神。”

吴喑看到他怀里的小鹿就笑了，“哎呀，真没想到无觅上神如今竟然变得如此…可爱。”说完还笑眯眯走过来，想摸摸鹿耳朵。

苏无觅冷淡的瞥他一眼。

云汜稍稍退后一步，不着痕迹的抱着苏无觅躲了那只伸来的手，眼中含了歉色，直接道，“二位上神前来…可是为了无觅上神？”

吴喑“噗”的笑出来，心想看这小太子急的，收回了手，“是，毕竟是我几万年的近邻了，此番我怎能坐视不管。更何况，可是天君请我来的。”

遥清和云汜都是一愣，连苏无觅都眼神微动。

云汜眸子颤了颤，“父神……知道了？”

蓬莱上神道，“听说是两个守卫看见你抱着无觅回去传音声太大，天君听到了。”

云汜来不及回忆其他，道，“那…二位上神可知无觅上神为什么变成白鹿，他的神魂…”

他声音突然又颤抖，说不下去。

他的神魂，经历了一千年的撕裂之苦。

还可以无恙吗？

怀里的苏无觅用小鹿头蹭了蹭云汜的脖子。像在让他别担心。

吴喑嘴角挑了个坏笑出来，刚想说话，就看到苏无觅又转过头冷冷的看着他，一脸警告的神情。本来还想吓唬一下小太子，现在一想算了，等苏无觅复原了还不弄死他，只得尽数相告，“他的神魂确实有损，正常情况下，即使是苏无觅也要神魂俱散。不过…他并非正常情况。”

未等云汜露出疑惑神情，蓬莱上神便接着，“你们可知，十万年前苏无觅飞升上神，共历了四十四道劫，可这其中没有情劫。”

没有神仙是未历得情劫就能飞升的。

蓬莱上神道，“因为十万年前太子殿下你还没出生，这情劫没办法历，不过苏无觅太不是人了，天道困不住，他竟然就飞升了。简直…”

遥清一看自家师父又要牢骚，毫不给面子，打断道，“师父，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