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深摩(2)
光明。
她手微顿,对上那双优美的凤眼。
“小蒟蒻,你知道光明的背后是什么吗?”如同那天,世深摩满城灯火只为一人闪耀成无边星海。
她终于想起来,他是谁了。
在黄昏的尘嚣和众神的雪色之间。
☆、Chapter.02.
出身名门的天之骄子,耀眼,温暖,却也遥远,如同高高在上的太阳。
神明毕竟太古老了,她早已失却了信仰,拥有另一颗为之公转的星球,不必无差别被俘获。
不过,原——
十年前令无知少女漠然以对的姓,在今天的此刻,显然让浸淫名利场多年的女人多了几分思量。人人都说骊州府风水好,没记错的话,国都尚衍的现任州长,便出自骊州原家,而原氏的背后,是赫赫有名的大财团冼氏。名利场犹如一座旋转木马,缤纷热闹,转来转去,终究避不开那几个姓。
趁她出神之际,原仁臣忽然抬手,取走她发间从片场带回来的一小片锡纸。
越线的亲昵动作,女人警醒地退后半步。
金色的纸片,打着圈儿从他指尖流星般坠下。
男人从容扣上制帽,对她说:“我走了,替惟峥问候你。”
她的眼神鸟儿一样越飞越远。
楼下油锅乍响,飘来葱香阵阵,俊美的男子深深看了她一眼,笑笑,随即转身离去,颀长的身影闲庭信步,行至底楼。
白雪剔透的蛛丝,款款舞过万家灯火。
檐下,驻足的男人掏出打火机,初雪擦过他的黑色睫毛,温柔极了。
楼道角落,斑驳的石灰翘起岁月的旧鳞片。
这些年她应该挣了不少钱,鹿鸣森山大道豪宅遍地,没想到会住在这种快拆迁的老房子里,人声驳杂,烟火浓郁,但半夜醒来,想来不至于太寂寞。
烟头一翘,男人抬脚走进森冷的户外。
雪太大的话,地上的行人宛若污点,她就是那种有本事把别人变成污秽不堪的人,而她始终如一,无辜无垢,在发生这么多事情之后。
而武士——
武士大多忠心耿耿,执拗,脾气又臭又硬,所以后来,某人每次谈起她,总是无奈夹杂着咬牙切齿,又舍不得说她半句坏话。
“阿臣,其实我很庆幸今天她成功了,如果还是和过去一样,我可能不择手段,也想要把她留在我身边吧。”
“算成功了吧?”他喃喃求证。
距离他一个座位的男性,长腿交叠,十指交叉置于腹部,坐姿端正,手边一只浅口威士忌酒杯,融化的冰块发出塌陷的“喀嚓”声。
听到问话,他说,如果你指的是普适意义的成功的话。
“那就好。”
科嘉的总裁,一身昂贵倜傥的银灰色西服,“咯吱咯吱”面无表情咬着爆米花,大银幕中的脑袋一颗颗接连滚落,血花飙洒。偌大的影院,除了激烈的真实音效,只有两个大男人静默的呼吸。
《边境三十年》的首映场,照例有人为她捧场,以一个漫长的杀翏戈长镜头开场的影片,开篇血色弥漫,机木仓扫射拳头砰砰捶捣女人哭嚎,摄像机急剧摇晃,男孩如狗喘,子弓单尖叫,旁白如山崩。
谁都没有说话。
一点猩红抛进垃圾桶,正熙五十六年即将到来,他走过金色的窗户,很高兴再次遇见你,安然无恙。
爱很美。
你也是。
翌日,天蒙蒙亮,她驱车赶往工作室,路过喜士多买早餐。她喜欢这家便利店的照明,不像罗森和全家泛着冰凉的白,灯火是带一点儿暖意的黄。
吃完速食三明治,打开手机,投喂一把庄园的小鸡。
她没有多余的爱心,也不耐烦养宠物,但扁平化的可爱虚拟鸡,依然让她出神地盯了许久。
丢一张加速卡,切换至通讯软件,她问宿流:有律治那边的信号吗?
一分钟后,青年男子言简意赅回复过来:雪山信号不好,时断时续,人安全。
门外传来两下敲击声,她放下手机,“进来。”
“哒”一声,一道高瘦的身影矗立在门边。
年轻男性一头亚麻棕柔软短发,驼色长外套,透过玳瑁眼镜笑看着她,问说:“来这么早吗?”
犹如水洗过的青松,令人眼前一亮的隽永清透。
☆、Chapter.03.
“钟鹫。”她展露笑颜,招呼来人,“进来坐。”
新晋流量小生臂弯捧一束绿萼梅,反手带上门,清冽的香气顷刻盈满室内。
“路过花店,顺手买的。”说着,他提起袖子,主动将花枝插入桌上的细颈瓶中,边整理着说,“冬天添点颜色。”
沁人心脾的味道,办公桌后的女人鼻头微动,“好香,谢谢。”
“小李呢?”她问的是钟鹫的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