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岸魂挤,彼岸魂挤(69)
命运总归太残忍,伺机寻找着脆弱的猎物,肆意报复。
到日中时,幽玲珑才迈出了那个困锁自己的一方思想牢笼,才走至前院,便见那个浪荡老弟神神秘秘地踏入府中,嘴角带着心满意足。这是老姐从未遇到的,不过,那个爱笑鬼兼爱说鬼,若是没有人陪他倾听交谈,相信此刻,他的面部应该是耷拉着无聊的脑袋,无精打采。当两人戏剧性地相撞,幽玲珑便假装问道:“你又出城鬼混了?”
“哪有啊,老姐,你把我想得太不堪了。”幽浸侵满脸春分得意,和否定言语词搭配起来,简直是违和。
“那你去哪里了?”幽玲珑便直接杀来逼问。
“哎呀,我就是去找一个怪朋友。”幽浸侵羞于解释,脸上晕染一层红圈圈,如涟漪荡波。
“什么怪朋友?皇城中还有你朋友?”幽玲珑好奇心大增,生怕自己幼稚天真的弟弟被什么坏人给勾魂摄魄,干扰了智商。
“老姐,你想多了,难得我就不能结交新朋友了?”幽浸侵嘴角一扬,对阿姐的怀疑甚是不满。
“我的小弟呀,皇城中都是龙域达官贵族,除了龙府之人,谁愿意跟你这个穷得叮当响的□□丝交朋友。你不会是被骗了吧?阿弟,你可一定要认清现实啊。”
“什么叫我要认清现实?本人又风趣又幽默,又乐观又坚强,任谁见了我都会被吸引过来的。”幽浸侵咧了个鼓囊囊的大脸包,活脱脱像足了一个蓄了满口怒气的小孩子,就是不服输。
“你只会吸引一些蛇鼠蚊虫吧?!”幽玲珑调侃完,一时忍不住,便哈哈大笑起来。
远处的舒尔听了亦是神补刀:“不入流的人吸引不入流的臭虫。是不是,雪儿?”
幽浸侵大怒,啐了一口道:“舒尔,你可不要小瞧我。”
“都别吵了,舒尔大娘喊你们吃饭呢。”冰儿加入阻止争吵的队伍中,尖声叫唤起来。一群人活生生地给冷落的院子增添不少斗鸡般的喧嚣与乐趣。
演戏的气氛没了,小观众们都散场了。幽玲珑借机一把拽住了幽浸侵的肩头衣物,轻轻道了声,“浸侵,最近不要出城。”
幽浸侵敏感地神经一瞬间被刺痛,“发生什么了吗?”却又见阿姐嘴角微微一拢,笑得依旧云淡风轻。
“没什么,走,去吃饭吧。”幽浸侵咀嚼感受着那个平静的答复,静静地走在最后,时不时抬头,望着前方那人坚忍巍峨的后背,心中飘过一丝恐惧的念头,又转瞬烟消云散了。忽张口道,“姐姐,放心吧,我长大了。”
幽玲珑停了,骤然扭身回望,须臾间笑意融融。她心中想,不知阿弟参透几分她的话,她不愿解释太多,因为,那个人的笑容是世间最珍贵的事物。遗忘,是最好的自由,解释,只会让泥泞的双足步履蹒跚,让过往的爪牙绊得更紧。
餐桌上,幽浸侵还是一样,和冰儿、雪儿、舒尔不停地拌嘴逗乐,仿佛没有口角,自己便活不下去了。舒尔总是说不过幽浸侵,绅士般的气度让他总落得咬牙切齿,甚是不甘心。冰儿和雪儿,时而站在舒尔的阵营中,时而又被幽浸侵收买,几个人,搞得餐桌上气氛一片乌烟瘴气。窗外的舒尔大娘,每次走过时,都会隔窗骂几声:“舒尔,好好吃饭!”然后舒尔一脸委屈和懵逼地埋下头,往嘴中塞着石头粒儿般无味的米。
幽玲珑失了活泼与狠戾,带些诗意的宁静。没有人发现她的异样,因为大家觉得,那个人或许仅仅在思念远方的人,不喜欢被打扰了沉思。她倒是无所谓,看着桌上的硝烟隆动,心中惬意起来。
幽浸侵吞完了饭,便起身又匆匆出门了。幽玲珑急忙对舒尔道,“舒尔,快去帮我刺探一下军情。”
舒尔得令,如蒙圣恩,高兴地跑了出去。幽浸侵俏皮的口哨声,在渐渐冲向远处。舒尔对皇城布局如鱼得水,派他去跟踪,再合适不过了,即使被发现,两个人原本就是一对小冤家,无非多些口角,便又江湖一笑泯恩仇了。
冰儿问道:“幽姐姐,舒尔哥哥去干什么了?”
幽玲珑抿了抿嘴,回答:“顺藤摸瓜。”一边的小雪儿还在津津有味地嚼着米粒,那雪花白粒儿粘得满嘴都是。雪儿的玲珑之心,从未染上风尘,只有龙溟能让她动容,其他的,她很少关心。从那专注的神情上,幽玲珑感受到丝丝嫉妒。
幽玲珑忽心头起念,对着正在吃饭的雪儿问,“雪儿,你讨不讨厌幽姐姐?”
雪儿听到名字,方才微微抬头,“雪儿不讨厌。”
“为什么?”
“因为龙溟叔叔不讨厌幽姐姐。”
冰儿插了一句:“雪儿,你这叫答非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