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迷心窍(4)

李阅文叫人关严了会议室的门，示意何显忠：“开始吧。”

何显忠点头，将适才翻看的资料合起，肃然道：“我也不绕弯子，今天请各位领导过来是为了近期嘉陵城市银行发生的假币案，王行长，你将事情经过给大家讲一下。”

假币？关楠一听这两个字，眉头不由一跳，虽然国内假币案一直层出不穷，但大多不成气候，嘉陵城市银行的案子能惊动市里，肯定不是小数。他再观察王孟两人憔悴疲惫神态，心里将接下来的事猜了个七八分，面上仍旧不动声色。

王孟微叹口气，勉力撑起没有神采的眼睛，面色带愧说：“假币最早是在从东里区支行押送去中心金库的现金中发现的，这批假币做得特别真，银行柜台的验钞机过一遍都验不出来。”他说着从面前的文件袋里取出几张面额一百的钞票递过去，“各位领导请看，这是我从中取的几张样钞。”

钞票在王孟手里拿着的时候，在场的人都做了心理准备，但等真真切切拿在自己手里，心头的震撼又是另一番景象。

这几张假钞无论从版面、配色、细节做工，甚至纸质手感都精致得几可乱真！

关楠拿在手里反复研究，心下骇然，能做到这一步除了要有雄厚的资金链，强劲过硬的后台背景，还得有一个技艺精湛的技术团队，更重要的是有市场！

这么大规模的投入，必定是有更大规模的利益回报支撑！

整个会议室陷入一种心照不宣的沉默，五分钟后，坐在首位的邵良问王孟：“有查过这批钱是怎么进到银行的？”

王孟先是点头，又轻轻摇头：“行里清查几次，初步怀疑是有人分批次从柜台存进来的。但是……如果这种手段这么大体量的存款可操作性很低。”他说着有些为难的对旁边坐着的副行长江航使了个眼色。

江航会意将厚厚一叠资料递上去说：“这是我们银行整理的发现假币前后一个月所有大额存款记录，我们调监控自查过，目前依旧毫无头绪。”

邵良瞥了一眼资料，目光锐利的扫向江航：“假钞数量清点过？有多少？”

江航咽了口口水：“初步核算，大概……六千多万。”

此言一出，关楠只觉周围的空气骤然降到零点，吞到嘴里刺得人心寒。

难怪今天这么大阵仗，这么大体量的假币，别说拖垮一个城市银行，就是放到整个嘉陵市也能搅起一番惊涛骇浪，更何况银行只是根据大额存款数和中心库存放数给了个预估数，天知道散户中有没有人参与，这么些天存进取出的流转转换了多少，又有多少已经流入了市场……

关楠感觉后背不觉冒出一层细密的薄汗，这种感觉既熟悉又久远，却同过去无数次的经历一样糟糕透顶。他咬了后牙槽，抬头瞄了眼在场其他人，无不神色凝重，惊愕难言。

邵良扶额沉思片刻，将问题抛给李阅文：“阅文，你这么看？”

李阅文说：“我准备把这事全权交给关楠处理。”他目光深沉扫过在场所有人，直视邵良，“届时希望市里各部门可以资源共享，合作无间。”

第3章

整个会议持续近两个小时才结束。

走出会议室的门，关楠迅速回到办公室，将早上缉毒局传来的资料又细细看了一遍，那叠照片明显是偷拍，不仅拍摄角度怪异，因为远，画质也很模糊。

关楠点燃一支烟，感觉脑子里有无数念头呼之欲出，却总是抓不到线头，拼尽全力也只堪堪搭了个大致框架。在第二根烟抽完前，他走出办公室，将牛皮袋丢到正站在一派忙碌中间，带着一脸讨打贱笑插科打诨的赵雷手里，淡淡说：“准备一下，十分钟后开会。”

会议室里，阳光被厚重的遮光布阻隔，唯一的光源来自挂在墙上的显示屏，照片经过放大，清晰度被进一步降低。

所幸会议的着重点不在这里。

关楠握着激光笔坐在屏幕前，照片随着他手上的动作被快速翻阅，最后跟玩拼图似的被依次摆放同一界面上。

“看出是哪儿了吗？”

关楠问完，坐在他下手的副队长罗远带着丝迟疑说：“这个高度，如果是市内的话应该是四面山那边。”

关楠点头：“应该是四面山南面山腰拍的。”他指着其中一张照片的一角，那里有个很不起眼的黄色小点，“只有那里可以看到三清观的正门。”

林靳苒问：“照片上的人跟我们手里的案子有什么联系，缉毒局为什么传这些资料给我们？”

关楠将其中一张角度最清晰的照片放大，点着其中一人说：“因为这里面有我们要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