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科举(180)
“记得记得,”那人连连点头:“有一人姓王名山,自称是您的侄子,怎么,难道您有事情要交给他去办?”
“没错……”王永祥点了点头,伏在那太监耳边低语起来。
“丘洵、邢恕……小的记下了。”那太监点点头,转身要走,王永祥却又在他身后唤道:“等等,千万不要惊动会馆里其他的人,若是他们两个不能一起抓住,抓一个也可以,记住,一定要稳妥,避开那个叫张皓文的小子,他最麻烦!王山若是能把这事儿办好,我就认他做我的侄子!”
“是、是!”那太监忙不迭的点着头,沿着宫墙跑了。
此时张皓文正在会馆之中,提笔给家中写信。从南京到北京一路,他给家中送信很少间断,家里的消息也陆陆续续传来,有好有坏
,但大部分都是喜讯——去年道试、乡试,张皓言也中了举人,只有张皓方仍然不务正业,四处游荡,一开始在张皓言的看管下他还稍稍注意些,去年因为张皓言自己专心举业,张皓方跑到赌肆里赌了两把,欠了一屁股债,债主追上门来,张传华一气之下,让陈择梁把他带到金鸡岭做苦力去了。
至于其他人,张传云中秀才之后,镇上来提亲的不少,最后他自己相中了一个老儒生的女儿,那家人虽然家境贫寒些,没有多少嫁妆,让吴氏抹着眼泪哭了小半个月,但张传云却坚持己见,在学堂后头盖了一间小房子,带着新媳妇单过,听说现在那女子已经有了身孕,马上就要生产了。
许久以来,张家都不曾有孩子降生了,皓夏、皓秋都早已出嫁,嫁的人家虽然境况各不相同,但过得也都算是平平安安。只是张传翠那时非吵着要嫁个相貌比她大哥张传荣还要出众的读书人,一直挑挑拣拣到现在,今年二十四了,还留在张老头子和吴氏身边。
吴氏原先为这件事满是沟壑的脸上不知道又添了多少皱纹,现在她好像也想开了,儿子们个个都离开了他,剩下这个女儿,或许还能为他老两口养老送终吧。只是张传翠手不能提篮,肩不能挑担的,到时候他们都走了,难道要把她托付给兄弟们照料?一想到这,吴氏决定也不再和小儿子张传云置气,时不时就到学堂后面那小院子里走动走动,终于和两口子冰释前嫌,也不再整日对张传云的媳妇儿恶语相向了。
不过,张传云虽然不打算再考科举,他接任后的天赐学堂反而在文昌一带名声越来越响亮。因为张传云年纪轻,教的又认真,人也和气,附近好几个村子的孩子宁愿多走些路,也要到天赐村来听张传云讲书。再加上张家还出了两个举人,一下子人们对张家的敬畏更甚了。
来到北京,张皓文终于把前一阵子家里寄来的那封信读了一遍,李氏认字,也通文墨,这信是她写的,除了对张皓文的思念之外,正如张皓文预料到的那样,李氏含蓄的提起了张皓文的婚事,毕竟皓春的孩子陈璋都已经七岁了,张皓广也八岁了,皓夏出嫁后生了个漂亮的女儿。张皓文这个年纪,在乡下,也可以考虑考虑自己的婚姻了。
张皓文将信放好,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母亲的好意,当然,他可以等到中了进士之后在考虑,但眼下马上就要考试了,考试一结束,这个问题就会变得越发迫切,到时候,他又该拿什么来搪塞家人呢?
“古代人结婚真的好早早早啊!”张皓文望着会馆外面空旷的街道,内心郁闷的抱怨着,不是他不想结婚,他还没有意中人呢!大概是穿越前被迫相亲留下的阴影,他更想自己去寻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不过在这个时代,这可能吗?
“皓文,你怎么面色发沉呀,没睡好吗?”第二天一出门,丘洵就瞅着张皓文的脸嘀咕道,不过随即他又道:“哎!走走走,我听说京城里来了个唱琼戏的戏班子,我带你们几个去瞧瞧,看他们唱的怎么样!”
“见深,还有几天就要考试了,你哪里来的这个闲情逸致?”邢恕却在一旁出言劝阻,道:“你看看会馆里其他人……”
“走啊,丘解元,你不去听戏吗?”邢恕刚想说其他人还在埋头苦读,就见会馆里的琼州士子们三三两两结伴往门外走着,一边走还一边招呼他们三个:“这次演的可是《琵琶记》,很有名的本子,你们在琼州可能都没听过呢!”
“谁说不是啊,听说现在京城里的达官显贵也爱听南曲,哎,这戏班子,说不定还给皇上唱过!”举人们有的从去年就来到会馆备考,这么长时间的等待已经让他们有些疲惫,正因大考在即,他们才想要好好放松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