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害也要双重生(85)
母亲也曾说过她坚持的理由,那时在弟弟出生前,她也曾是家中长辈最宠爱的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怀里怕碎了,她拥有所有的庇护和宠爱。
弟弟的到来则打碎了一切。
母亲担心她也会重蹈覆辙,因此努力挽回丈夫的心,却不愿再生一个。
终于在某日,她在深夜被父亲套入麻袋,险些被人牙子卖掉。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母亲从父亲手中夺过她,双臂箍得她发疼,邱知桑能感受到母亲在不自觉颤抖,不知是累还是愤怒。
月亮升起来了,她循着月光看向母亲,她的眼中似乎有什么彻底熄灭了。
母亲一夜间变了。
她一改先前的沉默隐忍,开始整日整日与父亲的姘头争吵,语气尖酸刻薄。
之前那个温暖的母亲在她的生活中逐渐消失。
仅剩下最清晰的记忆是在她每每示弱,每每被欺,每每企图放弃的时候,母亲总会在事后用极其不齿的眼神对她说。
“反抗啊!”
母亲会强撑起满是青紫伤痕的脸,扳直手板后狠狠地扇她一巴掌。
“你太弱了。”
“对不起,母亲。”
邱知桑托着火|辣辣的脸颊,低低地笑了。
白日里,母亲时常会用恶毒的话碎碎念,虽然目光看着她,但邱知桑知道母亲不是在说她。
母亲只会在深夜,在她睡着后,注视着她微微启唇,如歌如泣般呢喃一句话。
慢慢的,刻进了她的骨子。
邱知桑无法忍受待在家中,长大的她开始频繁在江湖上游荡,许久才回来一趟,她刻意无视母亲,如同相看两厌的陌路人。
周围的人都说,母亲是个好的,以他们的立场来看,母亲的确是做了一辈子的贤妻良母。
可母亲什么都没有留给她,哪怕只是一个笑容,一句叮嘱。
“孩子她娘,再帮我最后一次,去死吧。”
邱知桑路过那间常年昏暗潮湿的屋子,再次看见母亲和父亲争吵,母亲似乎说了句什么,父亲气急,胡乱抓起桌上的物件便要往地上摔去——那是一支山茶花的玉簪。
它如此脆弱必定会支离破碎。
母亲瞪大了眼,想也不想上前护住它,父亲冷笑着夺走,说完一句话便用它重重击中她的太阳穴。
母亲纤弱的身子瞬间倒下,恰好和推门而入的她对上视线,她的眼神渐渐涣散。
【笑啊。】
她轻而易举地读懂了她的唇形。
【快笑啊。】
就如同儿时,母亲轻晃她,最喜欢逗她笑。
如果这是母亲所期望的,那便笑吧。
嗤。
她忍不住笑出声,先是拼命压抑的低笑,引起了父亲的注意,再后来她在他厌恶且惊讶的目光下捂住肚子,忍不住笑的疯狂,上扬的嘴角如何也压不下去。
太好笑了。
她死命的捂住耳朵,指尖绷紧泛白,因为她听见了一声声遥远的笑,刺耳且清晰。
母亲的心上人,终究用他送给她的那把“武器”杀死了她。
渐渐地,笑声被取代,大朵大朵的泪滴从眼眶中涌出,眼前一片模糊的雾气。
她看见父亲对她高高举起的锥子被缓缓放下,看见父亲故作关心的嘴脸,“我的小知桑,吓坏了吧?可你也讨厌你的母亲对不对?”
于是她使劲点头。
她漠然看着父亲利落处理了母亲的尸体,收拾残局,最后一脸悲痛地告诉所有人他的妻子意外毙命的消息。
她悄悄勾起讽刺的笑。
梦的最后,她再次在母亲的怀中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视野逐渐明亮,看见母亲对她笑逐颜开。
母亲的声音好像风儿一般轻,暖洋洋的阳光晒在身上,她的怀抱透着深秋的浓厚的柔软气息。
……
邱知桑睁眼,微微怔愣地盯着漆黑的屋顶。
大梦初醒,久久难于平息。
第34章 叁拾肆
去“拜访”一趟母亲的旧友,竟知道了母亲的许多往事,邱知桑一时脑子里混乱,不知接下来该不该继续走。
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麻烦没有解决。
邱知桑瞥了一眼乖乖跟在她身后的小乞丐,目光复杂。
估摸他们走远了,桑乐欣放下挥动的手,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
她听见大街上有许多官兵来回走动。
他们身上叮铃作响,步伐稳健,或许中间还簇拥着一个大义凛然的将军,在洪记当铺附近走动,明目张胆到极致,导致这几日她的生意始终不好。
那个人立功成了将军,不必再屈身来收拾剿匪后的残局,但仍旧每年来这边,嘴上说是为了盯着俞风寨逃走的余党的动作,全心为民。
说到底,不过是为了监视她,不让她“乱说话”而找来的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