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冷得不自禁地发抖。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鸡鸣。像是引索,接着一声又一声的鸡鸣此起彼伏。
“此处有人家!”玉衡喜道。
听声音并不远。鸡鸣声有近有远,此处是一片村落。
柳玄机听她声音微颤,道:“我们先找户人家借宿。”
“好...”玉衡犹豫了一下,“但是这个时间...”
“不到半个时辰就天亮了,庄稼人这会儿估计已经起了。”柳玄机道。
玉衡不再多言,扶着他慢慢往鸡鸣传来处走去。
路走不到一半,黑暗如潮水般迅速褪去,远处的东边初现朦胧的光芒。
柳玄机走得很慢,两人走了快两炷香,才走到了村口,天已微明了。村口人家的狗被惊动,吠了起来。狗吠刚起,传来一道喝斥声。
“来福,不要乱叫!”
那狗还是不停地叫着。
玉衡扶着柳玄机走到篱笆柴扉前,轻声叫道:“主人家,可否借个宿?”
“谁啊?”听声音是个老丈。
“我们是路过的,劳您借个宿。”玉衡又道。
听她声音是个姑娘家,此间主人消了防备,走过来打开了门。
天还有些暗,隐隐看到门前站着两人。
玉衡见主人出现在身前,连忙笑道:“您老安好。我们是山下挖药材的山客,他是我...丈夫,我们在山上遇到了野兽,我丈夫他受了伤,我们好不容易才逃下山来,可否跟您借个宿?”
在玉衡说他是她丈夫时,柳玄机转头看了她一眼。
听玉衡说的一口官话,那老丈道:“你们可是闯进了前边的连虎山?那山里野兽多着呢,财狼豹子什么都有,我们本地人都不敢去。”
玉衡道:“我们也不知道那山叫什么名字,就是那一大片山林。”
“那就是了。”那老丈点点头,感慨道:“亏你们命大,竟然能闯下来,我们村里几个年轻后生前些日子上了山去再没回来,村里派人去找,只在山脚下找到几条腿,不知道是被什么吃了,唉!”老丈说着惋惜地长叹一声。
玉衡二人皆没说话,心知那几人定是被山上那些人杀掉了。
“快进来吧!”那老丈往旁边一让,道。
“多谢您。”玉衡道了谢,扶着柳玄机往院里走。
“你男人伤到了哪里?重不重?”那老丈见柳玄机似行动困难,问道。
玉衡听他口称你男人,不觉脸皮大热,心虚地看了柳玄机一眼。
不等玉衡开口,柳玄机道:“伤在了胸口。”
“老婆子,老婆子,快起来,家里来客了。”老丈一边朝屋里吆喝了一声,一边引着两人往西边房间走去。
“谁啊?”听里面老妪问了声。
“我去点灯,这房里黑峻峻的,可别摔了。”老丈推开房门,道。
“真是麻烦您了。”玉衡谢道。
“麻烦什么啊,谁都有个出远门的时候,”那老丈笑道,“我们那儿子就了远门,唉,好些年没回来了。”说到儿子,老丈话音又几分低落。
不多时,老丈点燃了油灯。
灯光渐盛,玉衡这才看清眼前老丈的模样。他穿着一身粗布青衫,慈眉善目,年过花甲。
房间很是简陋,西边有一张简易的木床,旁边是一个老旧的黑色的衣柜。
看清房门口站着的一对男女,老丈也是一愣,只见男俊女俏,全然不像寻常人。但又见他们穿着一身粗布短衫,男的面色发白,前胸满是血迹,又消了疑心。
“快进来,这是我儿子的房间,好多年没人用了,我那老婆子经常打扫的。”
玉衡刚欲扶着柳玄机过去,身后传来一阵匆匆脚步声。
她转头望去,是一个身材略矮的老妪,也是穿着一身青布粗衫,脚上趿着双布鞋。
“这两个客人打哪里来哟?”老妪略打量了两人一眼,问了一句,又注意到柳玄机似乎受了伤,“这个后生是怎么了?”
玉衡忙道:“大娘您安好,我们是找药材的山客...”说着又将前面的话说了一遍。
“哎哟,你们真是命大,快把你男人扶到床上去躺着。”老妪同样感慨了一声两人命大,过来帮忙扶住了柳玄机。
柳玄机素来不喜别人触碰,在老妪双手搀扶过来的时候,陡然微僵。他强忍住,道了谢,在玉衡和老妪的搀扶下,躺上了床。
玉衡担忧地看了一眼他胸前那一片血迹。
“哎呀,这怎么办呢,我们家也没伤药,得上镇里买去了。”老妪见柳玄机脸色白得吓人,担忧道。
“我们随身带着药的,一会儿我给他上。”玉衡道。
老妪见柳玄机生得俊俏,不由想到了自己的儿子,莫名喜欢得很,从衣柜里取出一套衣裳。对玉衡道:“你男人衣裳都被血弄脏了,我儿子身量和他差不多,这衣裳是我儿子以前穿的,你帮你男人换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