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124)
“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这些年,你为了让祖母断了念想,出去纵情声色,横行霸道,和那些酒肉朋友混在一起。但是碎玉轩的书,你一本也没落下去过,甚至有的都翻得卷边了。”
季琅瞪着眼睛,有些气急败坏:“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可是故意藏在密室里头读书的。
季清平不答,只继续说他的意思:“就算现在让你参加科举,小叔在一甲榜上也能留下名字吧。”
“你想让我走科举?”季琅挑了挑眉。
季清平笑了笑:“这是最证明实力的一种方法不是吗,到时候谁也不能说什么。”
看季琅不说话了,便知自己的话他听到了心里去,这次不打算再继续当他的二世祖了。
“既如此,”季琅抿了抿唇,终于开口说话,“那些东西,我就交给沈轼之好了。”
对面的人点了点头:“沈相身兼大理寺卿,理应查清实情,还我一个清白。”
话说到这,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季琅也不好在这呆太久,他走到牢房门口,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床,眼皮一跳,问跟他走到门口的季清平:“除了我,还有谁看过你?”
“咳!”谁知道季清平像是突然呛到一样,神色难得有些局促,他扭头看了看,回身后看着地上,“齐秀戎派人送来的,总不能亏待了我,侯府到底对齐家有恩。”
“是吗?”季琅摸了摸头,“那我还错怪他了……”
他嘀嘀咕咕走出去,刚要走远,季清平看着他背影,突然喊了一声“小叔”。
季琅扭过头看他。
“以后不管怎么样,”季清平咽了口口水,“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话音一落,就看到季琅神色怔了怔,他愣了半晌,忽然转过身,匆匆走远了。
很久之后才传来一声故作平静的“知道了”。
安阳城内,天子脚下,一个石头砸一个三品大员,每日来都是风云变幻,没人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几天里,在各大名门世家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武敬侯府大郎,竟然安然无恙地被释放了,不仅官复原职,还领了许多安抚的赏赐,取而代之的,是刑部尚书周樊下了大狱。
大理寺卿沈轼之在破壁残垣的刑部档案库里找出了几个破败的卷宗,里面刚好写着当年的贪腐案一应事宜,其中竟然夹杂了许多未曾呈递到陛下眼前的证据,里面个个都直指前刑部尚书是无罪的。
另有一些证据则指向了周樊,只是让人做了篡改,沈轼之加大力度探查,找到当年主审此案的前大理寺卿,已经致仕多年的他面对铁面阎王沈轼之,过不了两招就败下阵来,经不得任何严刑拷打的他将自己受贿作假,包庇周樊的事情和盘托出,真相一下就大白于天下了。
陛下震怒,将周樊下了大狱,又把季清平放出来,好生安抚,趁着这机会,季家遣人,将周樊在京中安顿的诸多外室查了个遍,最后却找到了柳蝶的尸体。
柳蝶死在了周樊为她在外准备的宅院里,死相凄惨,无人知晓,季家人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烂得看不出模样。
海难这条线索又断了。
在这桩震动朝野的大案落下帷幕之前,京中还发生了两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都和姜家那个大郎有关。
一是姜修时不知道得罪了谁,夜里下衙的时候被人套上麻袋拖到小巷里好个揍,揍得爹妈不认。
二是,这个年纪轻轻就在六部混得有模有样的姜修时,放着六部肥得流油的差事不要,自请外放,还在第二天就搬出了姜家。
姜幸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练习女红,红绸说得绘声绘色,言语间全然忘记了姜修时是姜幸大哥这回事。
手上勾的线散开,姜幸愣着神,思量着红绸说的话,莫名地就想那个将大哥闷头狠揍的人一定是景彦。
那天季琅说要告诉对的人,姜幸还没明白过来,现在一想,能为景氏出口气的,也就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哥哥了。横竖两人不能在这时候和离,景氏肚子里还怀着孩子,真要捅到魏国公夫妇两人那里,也不见得就能多好。
而景彦“敲打”大哥的结果,就是让他搬出来自立门户了,这在大盛相当于和家里断绝关系,是很严重的行为了,是要饱受人们指责的,是为大不孝。
一向做事从不出格的大哥能为景氏做到这个地步,也实在是难得。
晚上季琅回来,姜幸就着这事问他,季琅撸着胳膊洗手,毫不掩饰。
“麻袋是我套的,动手归景二,怎么说他是你大哥,我不好动手。”
姜幸瞪大了眼睛,起身走过去:“你也掺和了?”
“啊,”季琅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三娘也算我和景二看着长大的,受了这么大苦,还不让人出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