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脱粉了(80)
“我们出去吃吧。”沈淮转身。
“给你爸打个电话吧。”
“不用管他。我的生日,生我的是我妈,他在不在不重要。”
顾寒时捏住他的小臂,并未施力:“沈淮……”
沈淮投降。
他低头,拿出手机去找沈南方的电话。
顾寒时看着他的背影,宽阔的肩膀,微微佝偻的背,与脖颈线条配合流畅的深蓝色衬衫下紧实的肌肉……
他是一个成熟的男人。
然而在某些时刻,又会蜕化成一个婴孩。
沈淮的太阳穴跳了两下,额头的青筋凸了出来,和手背以及小臂上的是同一种青色。
他说:“打不通。”
顾寒时:“……”
“我发条微信吧。”沈淮发完坐到沙发上,愣愣地盯着手机屏幕,眼睛一眨不眨。
室内闷热,顾寒时开了空调,又去冰箱里拿了两瓶矿泉水,拧开一瓶,递给他:“喝点水吧。”
“不渴。”
沈淮说完那两个毫无分量的字,又开始打电话。
要有多混蛋的父亲,才会让一个辜负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再一次失望。
沈淮第一次谈起和沈南方一起过生日时的样子还活跃在他的脑海。
他从未见过那样的沈淮。
那种真实的快乐和生命力,就和荧屏前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顾寒时暗暗地想,要是今天沈南方不出现,就算之后找任何借口开脱,他都会阻止沈淮再去原谅他。
有的人天生不值得被原谅。
他们天生就该只有一次机会。
也许很不幸的,沈南方就是那样的人。
更不幸的,沈南方是沈淮的父亲。
不知过了多久,沈淮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他整个人有点僵了,可手机还是毫无反应,他转了转头,回头对坐在餐桌边看书的顾寒时说:“很晚了。”
顾寒时把眼镜摘下来,对着他淡笑:“嗯,十一点了。”
沈淮呼出一口气,把手机放到前面的茶几上,问他:“饿不饿?”
顾寒时不答,反问:“你饿吗?”
“有一点。”
“等我一会儿。”
他说完站起来走了出去。
等到门关上,沈淮终于彻底颓然下来。
往沙发上那么一躺。
累。
真累。
哪里都累。
可累在有些时候也是件好事。
因为太累,很多其他情绪都可以闲置屏蔽着让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想,不要去处理。
懦夫行径。
可他认了。
顾寒时去了没几分钟就回来了。
他和沈南方太不一样,他从来不让自己等。
沈淮吸了吸鼻子,站起来,走过去接过他手里提着的沉甸甸的塑料袋。
他问:“买的什么?”
“烧鹅和叉烧饭。”
“这些吃下去得在健身房泡多久你知道吗?”
沈淮话是这么说,还是老老实实去厨房拿盘子碗筷出来,准备把食物倒进去。
“别忙了,笨手笨脚的。”顾寒时把他赶走,“去洗手,准备吃饭。”
都这个点了,天知道顾寒时是从哪里弄来这些的。
不过味道倒真还不错。
沈淮心中积郁,化悲愤不满为食欲,一人吃了两人份的。
好在顾寒时买了四人份的量。
“你还给我装。我看你连头牛都吃的下去。”顾寒时放下筷子,再打开一个餐盒,“还吃吗?一起吃了吧?”
“你真当我猪啊。”沈淮摆手,“再吃就吐了。”
顾寒时笑了笑,起身准备收拾碗筷。
没想沈淮突然拉住了他的手,捏了捏他的小臂,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顾寒时挑眉:“饱暖思淫|欲?”
“肮脏。”沈淮叹气,顿了顿,说,“没什么,就是觉得,要和你道个歉。”
“为什么?”
“让你陪我干等了那么久。”沈淮放开他的小臂,按了按自己的额头,“我早该知道,沈南方就是那副尿性。我不该对他还抱有希望。”
顾寒时心道“或许吧”,面上实在不忍说出口,嘴硬安慰他:“别这样。说不定真有什么事儿耽搁了。你不是说了吗?他昨天去喝酒了,也许酒还没醒。”
“到现在都没醒就是喝死了。”沈淮自嘲一笑,“我居然还相信他。现在想想,今天早上那会儿,他应该也是骗我的。估计又去赌钱了吧。你等着吧,没几天他准出现。因为没钱了,又得来讨债了。”
顾寒时:“……”
这世上不是什么事情都有个解决的法子。
实在没法子的时候也死不了人。
只是心里难过了点。
沈淮这会儿就是这样一个状态。
可顾寒时也是。
沈淮就是他解不了的法子。
他望着沈淮,好像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那日在包厢,沈淮对着他时的那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