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软先生(53)
郁宁宁开门下车,骤然离开空调环境,被热浪一熏,舒适更有些眩晕。
这小区说大不大,两人的住处中间也隔着一整个工期的楼盘,徒步要走半天。
两人在昏暗的路灯下走着,一片沉默,郁宁宁被酒精侵蚀的大脑有些滞顿,她隐隐觉得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半晌,还是白缙先开了口,“你今晚的朋友圈,屏蔽了小岩?”
“啊。”郁宁宁反应了一瞬,说:“ 是吧。”
“他原本和我们在一起,师兄,小钱,都说看你在吃大餐。”白缙的声音是一惯的温和,在暗夜的静谧中更带着几分沉然,“下次见面,他大概会问你,为什么。”
郁宁宁:“……”
总觉得他停顿的巧妙,也像是在问他,为什么。
她没说话。
白缙似乎没打算得到回答,又道:“还好汤总为人识趣,听劝,不会做出格的事,我拿这一点跟小岩保证了,否则他可能会拎着板砖过来。”
郁宁宁缓缓地偏过头,气息隐有不稳,抓住重点问:“什么叫‘听劝’?”
“就是字面意思。”白缙语气平和,“他听了我的劝,没动歪心思,所以后来我到了,也没急着去找你,免得耽误你谈工作。”
“……”
郁宁宁一阵发懵,混合着酒味的大脑有点转不过来。
简单理解就是,白缙这个看似宽和、温润、出身中产阶级的程序员,足以影响汤总的决定。
她总归是认不清白缙的。
片刻后,郁宁宁轻笑一声,娇软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嘲意。
“那,算我幸运呢。”
第26章
郁宁宁进家门后,灯也不开,直直坐进沙发里。头脑有些发昏,可她不想睡。
诸多思绪翻涌缠杂,让她心酸苦闷。
这种情绪已经阻扰她太久了。
黑暗的房间里没有声息,七宝也已经陷入沉睡,郁宁宁孤身坐在早已适应的孤寂暗夜里,摸出手机,打开账本。
她设置了一个新的分类账本,命名为“反向进度条”,又记上:风度10元,汤总10元,“解决”10元。
指尖顿了顿,又写:懂她-10元,体贴-10元,七宝-20元。
“……”
其实还有不少负号要记,但她写不下去了。
被情感牵动而身心难安的她,想要以直观的数据形式来呈现抉择标准。
如果总额记到100元,那她就抛弃这份令人牵肠挂肚的愁思,不要再怀疑,也不要再费心试探,索性就,远离白缙。
单方面,给自己的情感宣判死刑。
——然而,这么不科学的计数方式,居然都能记成负值。
郁宁宁睁圆了眼睛看着屏幕,不甘心地又想添几条正值,大脑却一片空白。
回想起的,都是白缙的细心、体贴和温柔。
她倏地把手机一丢,低骂了一声“垃圾软件”。
—
睁开眼时天已大亮,窗外是一片澄澈碧空。时间尚早,带着清晨独有的清静与安宁。
郁宁宁歪在沙发上,脖颈发酸,身上还是昨天穿去应酬的那套修身的职业装,现在已经缠拧成一片,满是褶皱。
周身的酒味并汗气经过一夜发酵,更是醉人。
她揉着隐隐作痛地额头爬起来,去浴室冲洗,出来又找出头痛帖用上,换了一套黑白款的职业裙装,坐下来化妆。
半个小时后,郁宁宁扔掉头痛帖,往七宝的碗里加了些谷粒,咬着面包片出门上班。
说起来,她不擅长做饭,厨房只备着简单的速食,大部分时候都在跟外卖和馆子打交道。
吃了十几年的面包片就显得没滋没味的。
一如这个早晨,沉闷,昏沉,狼藉,不像个好开端。
郁宁宁赶到公司,首先就把跟汤总商谈的结果整理了一下,去隔壁找沈艺卿。
沈艺卿昨天也喝了不少,正抱着一杯咖啡揉太阳穴,可以明显看出粉底扑得重了些,总体还是精致靓丽的。
看见她,沈艺卿神色有些不自然。
郁宁宁恍若未察,只把文件给她看,“结合展会的方案和汤总的要求,这几处需要再修改细化一下。”
沈艺卿眼神闪躲地接过来,又试探般地看了她好几眼。
一次,又一次。郁宁宁终于忍不住了,“想说什么?”
沈艺卿立刻道:“我昨晚喝得太多,很多事不记得了!”
的确,酒劲过后,她也意识到自己犯了怎样的蠢。明明可以敷衍了事,她何必灌自己那么多。
这样一想,这郁宁宁还是靠得住的……嘁!才不是!
沈艺卿尖细的下巴抬得老高,警告意味不言自明。
郁宁宁浑不在意地耸耸肩,说:“我也只记得细节方面的商谈。”
她向来也不是多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