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菲随慕容秋荻向殿外走去，到了无人处，她才缓缓开口：“唐姑娘不是二郎神君吧！”

唐一菲点头：“夫人聪慧，我的确不是他。”

慕容秋荻笑了笑：“唐姑娘仁心仁术令秋荻景仰。只是……”

她顿了顿，才又道：“只是，秋荻总觉得，唐姑娘像是游离于世界之外的人。你与我们之间，好像有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鸿沟。”

唐一菲微微点头，她与他们之间，无论是实力，还是其他方面，的确有一条鸿沟。

慕容秋荻：“但是，我观二统并无这种疏离感。他是真的喜欢小荻，将他当作自己的朋友。”

唐一菲再次点头：“夫人有话，但请直言。”

慕容秋荻沉思片刻才道：“唐姑娘救了我的孩子，秋荻只想跟唐姑娘说些肺腑之言。但秋荻并不善言辞，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对不对，若有不当之处，还请您谅解。”

唐一菲点头，示意她继续。

“唐姑娘既然来了下界，何不抛下仙人的身份，入红尘俗世走一遭呢。仙人有仙人的悠游自在，凡人也有凡人的喜怒哀乐。仙人高高在上，寿命无数年，凡人虽只能活短短几十年，却也能活出自己的精彩。唐姑娘既然来了，又何妨体验一番凡人的生活。唐姑娘纵然救人于水火，被世人尊为仙人，也该是有血有肉的唐姑娘。您与二统虽嬉笑怒骂，看似心情大好。但我总觉得，您好像有些...放不开。”

唐一菲讶然失笑，慕容世家的大小姐，果然不一般。仅仅几面之缘，她已看到了这么多。

这段时间，她自己也感觉到了，她对普通人的态度，越来越趋向于高高在上无悲无喜的神仙。

该出手的时候，她还是会出手，却全没了当初的那种心情。

她从什么时候起，与这些曾经最向往的江湖儿郎，都有了疏离感。

她不再是一个侠客，反而更像一位无情无欲的神仙。

她的朋友虽多，但自从西游世界后，近年来新交的知己好友，却少之又少，除了自小就喜欢的白五爷，与意外收下的小徒弟江小鱼，她还曾对谁真的上过心呢？

若是以往，她遇到永乐大帝，心中必然会激动万分。然而现在，她却是心如止水，只当他是个凡人。

修仙修仙，当她已成仙成圣，站在万千世界的顶端，她虽还能保持一颗良善的心，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去阻止一些灾难的发生。但她却忘了，自己最初那个最简单的梦想。

初入江湖时，她只想与知交好友三两人，相伴相扶、笑傲江湖、行侠仗义。

她最想要的，是朋友之间的那份真心真意，是纵遇刀山火海，我亦往之的气魄与大义。

曾几何时，在她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情况下，她也成了高高在上的圣人，不自觉与普通人之间拉开了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鸿沟。

唐一菲笑了，她的笑极具感染力，这一笑如百花盛开，美不胜收。

慕容秋荻不禁愕然，她以为，这位仙人被自己的大逆不道给气笑了。

却不想，她朝自己施了一礼：“多谢你，我明白了！”

怪不得，纵然她悠然于天地间，纵横于世间难求敌手，却过得还不如最开始时那般洒脱自在。

是她自己束缚了自己的心。

慕容秋荻也笑了，她很开心，唐姑娘帮她找回了谢晓峰，虽然他不再是她心目中的那个人，但却为她的孩子找到了父亲。

唐姑娘又救了小荻，她无能报答这位仙人，却也想为她做些什么。

唐一菲将几瓶九花玉露丸、红药、蓝药、解毒丸，递到慕容秋荻手中，缓缓为她解说这些丸药的用处。

慕容秋荻极力推辞：“唐姑娘，您的大恩，我们已经无法报答，这些神药，我断不能再收。”

唐一菲拍拍她的手，笑道：“夫人但请收下。这些东西于我而言，与一顿可口的美味，并无太多差异。”

她拉着美人的手，像是找到了初入江湖的感觉，爽朗一笑：“我最初的愿望，只想与知交好友三两人相伴、笑傲江湖、行侠仗义。夫人呢？”

慕容秋荻：“您，您是说您当初，只是个江湖中人？”

唐一菲又笑了：“慕容夫人，你果然聪慧。”

“我初入江湖时的武力，与你不相上下。后来以武入道，破碎虚空经过多个世界，才开始修仙，终大道得成。夫人要不要试试，其实这些年来，我遇到的破碎虚空者，没有上千，也有上百，这个真的不是太难。”

“它至少比虚无缥缈的爱情与权利，更容易掌控在自己手中。且有了真正实力，你想要什么，不能得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