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姑娘声音柔柔的。

“我帮你揭盖头？”

过了许久，新娘子终于“嗯”了一声，转过身子面对他。他伸出双手，缓缓掀起她的盖头。她抬眼，他的眼神撞进她那双眸子里——他愣住了。

“你没事儿吧？”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啊——”他回过神来，扭过脸，耳根子开始发红。“对不起。”

“我长得，如此令人失望吗？”

“没有——”许青摇头：“小姐一双明眸，在下看得有些入神了。”

“按理说，咱俩都成亲了，你不该叫我小姐了。”她把头上庞大的礼冠取下来放在床头，“我叫薛丹瑜，父亲一直管我叫‘赤玉’，你也可以这么叫。”

“丹瑜，赤玉，红玉——”他忽而忆起什么，独自念着。

“这是你的房间吗？”她不理会他，四处打量这个房间的装潢摆设。“我以后的房间在哪儿呢？”

“这个房间是给你准备的。我的房间在别处，跟书房一起。”

“比我先前想的宽敞许多。”

“坊间有流言，”他看着她来回踱步的样子，露出一副耐人寻味的神情：“说将军原想将你嫁去王府。”

“不是流言，是真的。”少女相当明朗，“就在前年年初，王府送了好些礼物来。父亲还带我上王府去过一次，不过没见到王爷，只见着了王妃。又过了半个月，父亲就告诉我王妃身体不适，王府没心思操办这桩亲事了，要另给我寻人家。”

他笑：“这样啊。”

“父亲消停了小半年，又马上给我结了这桩亲事。当时许少将刚告病回京，他们商量着，说等他病愈就成亲。不料少将突然去了，就又提起了你。父亲原先都不知道许府还有个二公子呢。不过，你倒是比我先前想的要慈眉善目许多。”

“我没料想到，兄长去世过后，将军仍然愿意将你下嫁给我。”

“父兄三人远征在即，薛家上下都盼着我尽快出嫁，将我尽快托付出去。”

“我总觉得你……似曾相识。”

“我儿时便见过你父兄，可不曾到过许府。莫不成你觉得我跟游姑娘长得像？”

“你知道琦君？”

“哥哥帮我打听过，说你原有一个未婚妻，是许大人故交的女儿，在你们府上已经住了些时月了。许府上上下下都说你们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天造地设？”他重复了一遍，又好奇：“那你还答应嫁过来？”

赤玉嘟囔：“我不都说了吗。为了让父兄稍后远征时少些牵挂，我只好听从。”她看向他：“对了，游姑娘去哪儿了？你们俩选好时候成亲了吗？”

“你虽然是这府里的夫人了，可毕竟年纪还小，这类事情我跟四宝会看着办的。”许青往门外瞧了一眼，随即提高音量：“游姑娘是我青梅竹马的恋人，我定会让她风风光光地进门来。”

“哦。”

“听你的意思，大将军将要出征了？”

“是，父亲和两个哥哥下月出征北境，所以才将我的婚期定在今日。”

“那我下月即去迎娶琦君回来。你带了几个陪嫁丫鬟过来？”

“我没有陪嫁丫鬟。”

许青皱眉，小声质问：“你不带丫鬟？”

“父亲说我们是武将家，无论男女都不能太过娇气，打小我和两个哥哥就没有过贴身丫鬟。”

“改日我给你寻一个来。这新府上的管家叫四宝，他从小就跟着我哥当书童，我哥去世后他就一直跟着我。大事儿小事儿你都唤他，不会出错。”

第2章 兄长的旧识

深夜，许青从练兵场归来。

“二少爷，您能去西院一趟么？”

“怎么了？”

“夫人今天上吐下泻的，叫郎中来瞧，开了方子，但她不肯喝，说喝了恶心，吐得更厉害。您去看看吧。”小吉说。

他往小君住的偏院看了一眼，随即摇头：“太晚了，侧夫人还在等我。”

“可是夫人她——”

“随她去，你告诉她，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爱惜，糟蹋坏了也别赖我。”

第二日。

“二少爷，少夫人那儿您真不去看看？”

“她还没见好？我不是让你再换个郎中给她瞧吗？”

“她说腹痛，东西不吃药也不喝，只是躺在床上，肯定好不了。不过我刚去的时候她倒是睡下了，您可以晚些时候去瞧。”

“待会儿我去小君那里同她吃饭，你随我一起去吧。”

“游夫人那儿？我去干什么？”

“到小君跟前，把你刚刚说的这番话再重复一遍。”

“明白了。”四宝往门外望了望，去合上了房门。“二少爷，这几个月您对少夫人态度也太冷淡了些。那日少夫人还问我呢，问她哪里得罪您了。四宝知道你是怕游夫人忌恨她，才对她这么不理不睬，但少夫人心思纯，这当中的缘由她是琢磨不出来的。站在她的位子上想，该多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