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狸奴(156)
“什么?!”“喜老”大惊失色,上前半步追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孙儿死的时候,夜谰确实在人间,这你是知道的。”白巫族长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枚碎片,扔在他脚下:“这是‘八尺鳞光镜’的残渣,那镜子没有被夺走,而是因承载不住庞大神魂之力炸裂了……纵观整个妖界,能让这镜子碎成这幅模样的,除了夜谰,还有谁?”
“喜老”登时抽了一口凉气,咳嗽半天,愤怒地吼出了声:“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白巫族长反问道:“你知道真相又如何?你是打得过夜谰,还是杀得了老蛟?”
“我的孙儿……不能白死!”“喜老”气得浑身哆嗦,一跺脚说道:“你要什么,开口便是!只要能杀了他!”
“听闻你豢养了一头猛兽?”白巫族长摊开手冲他勾了勾:“把契约交给我。”
“喜老”蹙眉道:“这你都知道?有倒是有,然而那东西跟夜谰比起来不值一提,不是他的对手。”
“谁说拿它去杀夜谰了?”白巫族长微微晃动着脖颈,一缕黑色顺着他的血管蔓延至侧脸,把他衬得愈加阴森:“蛇打七寸,长一些的蛇……也是如此!”
☆、【探寻】
“你……是谁。”程雪疾虚弱地趴在床榻上,腰部往下几乎失去了知觉,只有微妙的酥麻感。
一男子背对着他坐在床榻边上,黑发垂下遮住了坚实的腰身,后背上隐约可见龙鳞般的红色纹路,仿佛肌肤皲裂破开,却未见流血。头上一对漆黑的长角寒光可见,陵劲淬砺。
半晌,那人终于有了回应,微侧首看向他,猩红的眸子散发着威压之意:“你说呢?”
“我……”程雪疾忽然心生畏惧,抓着毯子努力裹住裸露在外的肩甲,一点点向后挪去,噙着泪水小声道:“夜谰,你别吓我。”
夜谰缓缓站起,跪在床上伸手摸向他的耳朵:“不止……”
“还……还有什么?”程雪疾害怕地抓着尾巴,睫毛上挂了一层水雾。
夜谰轻笑,凑向他耳边低声道:“我还是……你夫君啊!”
说罢他欺身压下,亲吻着程雪疾的侧脸说道:“我许久没像今日这般开心了。”
程雪疾愣了一阵,旋即瘪着嘴哭了起来:“你倒是开心了!我多害怕,你知道吗!”
“弄痛你了?”夜谰忙收起笑容,小心地替他揉着腰:“刚刚有一阵子,我失了意识,有没有伤到你?”
“我怕的不是这个……”程雪疾松开尾巴,一拳砸在他胳膊上,哭喊道:“一开始,我真怕你猝死在我身上……结果你忽然长了犄角,还怎么喊都不应。我还以为是谁家魔头借尸还魂了……”
“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夜谰哭笑不得,用毯子将他裹了裹,横抱着放在腿上。
岂料程雪疾一坐起来,便疼得汗如雨下,同时哭得更大声了:“你就是个骗子,说什么不要就会停的……”
“我这不是听不见吗。”夜谰见小猫艰难地侧起身,把屁股晾在外头,赶紧拉好毯子把他包得更严实些:“对不起,下次不会了。”说罢意犹未尽地把手伸进了毯子里。
“你还想要下次……”程雪疾现在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受,就觉得自己的小命快交代了。再抬头一看,夜谰红光满面,全然没了昔日奄奄一息的脆弱模样。他这“牺牲小我,成就妖王”的行为算是得到了肯定,只是……
后悔,非常后悔,他绝对被骗了。
“什么大限将至……你就……就……就是……”程雪疾说着说着晕了过去,枕在夜谰的胸口紧皱着眉头,满脸写着控诉。
“辛苦了,辛苦了……”夜谰耳根发热,见程雪疾睡得很熟,又趁机亲了亲他的额头,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回床铺,低头寻找衣物时不禁愣住了。
只见满地都是破碎的布料,他跟程雪疾的衣服早就“同归于尽”了。唯一还成个儿的是他的外袍,披在身上后空荡荡的,心里不□□稳。
“赫辛夷?”夜谰向帐篷外喊着:“给我弄件衣服!”
然而外头静悄悄的,除了几声乌雀啼鸣,再无其他回应。
夜谰诧异,探出头去看了看,愕然发觉周围所有帐篷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堆得老高的碎石草芥。风声呼号,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仿佛刚刚结束了一场暴雨。
这是又打起来了?夜谰心里一哆嗦,顾不上自己衣不蔽体,裹了裹外袍,结屏障将帐篷圈住,迈开步子寻找起“幸存者”。好在没走几步,他便嗅到了熟悉的妖力,脚下一踏往远处的高峰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