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传来“砰”的一声响。

一阵忙乱后，赵老师的声音再次传来。

“苏酥啊，你赵老师耳背，没听太清楚，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赵老师，我想捐五亿。您放心，我现在有这个能力了。”

赵老师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好，我马上给你联系人。”

……

没过几日，学校便来电，说已经准备好了捐款仪式，就看苏酥什么时候有时间了。

苏酥当即前往学校。

她戴上口罩和帽子，穿上厚厚的黑色长款校服，看起来就和学校里的学生没有什么两样。

她本来也没有毕业多久。

苏酥先是打车到最近的可以乘坐学校巴士的公交点，而后和个普通学生似的在公交点等车。

上车的时候，苏酥才记得要刷校园卡。

苏酥没带，便是带了，也早已消磁了。

“又一个没带卡的？”

司机看了眼苏酥的校服，摆了摆手，“别耽误时间，赶紧上，下次不要忘带了。”

苏酥混上了车。

而后在校车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坐在校车上，熟悉的记忆纷纷涌来。

高考结束后，她不能回程家，又没有收入来源，手上只有一点微薄的积蓄。

一位杭大的退休老教授知道她的情况后，愿意把自家一个闲置的一居室租给她，还愿意让她赊账，甚至还帮她申请了助学贷款。

有了住房后，苏酥就去找工作。

但是这时候已经晚了，需要暑假工的店已经招满了人。

而且她是未成年，年纪太小。

老板雇佣她就是雇佣童工，风险太高。

她找了很久，递粗糙的简历，向一个又一个老板保证自己绝对会努力，但是没一个店愿意招她。

后来，她在房子附近的商场里找到了工作。

是一家自创品牌的珠宝店。

珠宝店里的商品价值高，一般是不招暑假工的。更不必说苏酥还是未成年。

但老板娘听说她是杭大的学生，二话不说就录取了她。

之后好心的老板娘还给她提前预支了底薪。她用这笔薪酬还上了教授的房租。

还上房租后，有一段时间，她拮据得连饭都吃不上。

老板娘看在眼里，没有多说什么。

而后不久，店里多了员工餐。三菜一肉一汤，老板娘和几个员工聚在一起，每天像是一家人一样吃吃喝喝。

早上，老板娘还会在柜台上放面包和牛奶，说是让来不及吃早餐的员工自己拿。

其他的员工心知肚明，都没有碰早餐，都把早餐留给了她。

苏酥这才过上了能吃饱的日子。

再后来，关系近了，苏酥才知道老板娘也是杭大毕业的。她当初那么爽快地录取她，也是存了一份照顾校友的心思。

直到现在，苏酥还同女老板保持联系。

公司里艺人用的珠宝，大多数在女老板那里订购的。

进入大学后，生活便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她的家庭情况太好，拿不了助学金。但是奖学金已经充分可以抵扣学费了。

杭大的老师也一直在为她介绍工作。

不是那种剥削廉价劳动力的工作，而是既能赚钱又可以让她成长的工作。

她成长得很快。

之后一切都顺风顺水。

她心里唯一的遗憾，便是当初租房子给她的那位老教授，已经去世了。

自从进入大学后，学校分配宿舍，苏酥便从老教授那里搬了出来。

老教授虽然会用手机，但是很难联系上。苏酥都是每隔一段时间去看她。

有一次很久都联系不上老教授，苏酥心中惶恐不安，便提前去她家里找她。

结果发现老教授家附近摆满了花圈。

老教授一生未嫁，没有儿女侍奉，为她操持后事的都是闻讯赶来的学生。

他们来自天南地北，年纪最大的都可以当苏酥的爷爷了。

苏酥当时看着花圈，愣在原地，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有一位爷爷看见她身上的校服，“你也是薛教授的学生吗？”

苏酥没有反应。

“不要难过，人都有这一天的。薛教授这一辈子虽然独自一人，但过得很快乐，你应当知道的。”

苏酥呆呆地点头。

每次见到薛教授，她都是笑眯眯的，确实活得很开心。

但苏酥的眼泪却不听话。

她的悲伤控制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她曾经暗暗发誓，等自己长大，等自己毕业，她一定会好好照顾薛教授的。

但是来不及了。

这一切都来不及了。

爷爷叹了口气，给她搬来了小板凳，又给她拿来了餐巾纸，劝她。

但是越劝，苏酥哭得越停不下来。

第二天上专业课的时候，苏酥的两只眼睛和核桃似的，又肿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