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绣的帕子都成了精(17)
罗楚冠展颜笑道:“婉莹啊,我等你很久了。”
罗楚冠就是上辈子把陆婉莹送上谢景黎床上的始作俑者,为了一点钱,连亲情都不要,陆婉莹并不想当这种人的亲戚。
陆婉莹擦擦眼泪,警惕地问道:“舅舅有什么事吗?”
罗楚冠道:“我是来接你回去过元宵的,你哥哥已经先过去了,陆家现在也没人了,怪冷清的。要是不管你们,姐姐姐夫在天之灵可要怪我了。”
陆婉莹心想:陆家夫妇要知道罗楚冠前世做了什么,才真的是死不瞑目。
这是个危险的人,但他危险的根源其实来自于谢景黎。目前谢景黎和自己相处的还算自然,当是不知道陆家和他母亲的死有关。罗楚冠没有下手的理由。
或许今天是她多虑了,只是单纯的家庭聚会而已。
罗楚冠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上车吧。”
陆婉莹思忖片刻,觉得应该没有多大问题,点点头登上了马车。
马车里焚着沁人心脾的暗香,她这个舅舅最是附庸风雅之人,她无奈地笑了笑,坐上了软垫。
她思绪恍惚,一直在想前世的事:其实舅舅一家对她算是很好,逢年过节还有红包,但是有一次被人弹劾丢了官职,他就入了歪道,想要花钱买官。
那钱的来源,就是拿她去和谢景黎交换。
这么一大家子要养,而且谢景黎又是个谈判高手,舅舅很难不妥协。
陆婉莹苦笑,事到如今,她还在为舅舅开脱找借口。
也许是这辈子过来,拥有重新活下去的机会,她想要将一切放下,悉数原谅吧。
想着想着,一阵困意袭来,再醒来时,她已经倒在一个柴房里,手脚都被草绳捆着。
刚刚那焚香!里面一定有问题。
柴扉斜斜地漏出一条缝,转眼已经是午夜,透出清冷的月光。北风呼啸,陆婉莹的单衣透着风,让她瑟瑟发抖。
她再一次中了罗楚冠的圈套。
罗楚冠踢了门走了进来,捏着陆婉莹好看的小脸道:“我的外甥女,模样生的真是好。”
陆婉莹淡淡地看着他,这辈子,至少留给了她询问的时间。
陆婉莹问道:“舅舅,为什么?”
其实她知道为什么,但就是不甘心。她非要罗楚冠亲口说出他有多么不容易,多么需要钱。陆婉莹甚至觉得,如果舅舅真的需要钱,她想尽办法也会替他挣得的。
可绝不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帮他——被欺骗、被出卖、被蒙在鼓里。
罗楚冠好像喝了酒:“为什么?哈哈哈哈哈。舅舅比你有更多的为什么想要问,却不知道找谁。为什么我清廉正直反而要被贪官污吏陷害?为什么我想要平稳度过却还是被逃犯寻仇?为什么我只是想要家人平安,却不可得?”
陆婉莹诘问:“你明明有其他的办法,你可以搬家,你可以隐姓埋名,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隐姓埋名,躲躲藏藏?凭什么!凭什么那些恶人做错了事,要我放弃原来的生活去将就他们!”罗楚冠近乎疯狂得咆哮,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落下泪来。
陆婉莹也落泪,嗓子哑哑的:“那我又做错了什么?”她的语气里充满委屈,是隔阂了两辈子的忍耐。
罗楚冠怔怔地张张嘴,说不出什么。
“我不该这么相信自己的亲人,不该相信人心本善?”陆婉莹轻声说,“还是,是我蠢,我天真,所以活该被自己最亲的人算计。”
罗楚冠抹了一把泪,压着嗓子道:“明天一早就会有人来收你,你好好休息吧。容颜受损,可卖不出好价钱。”
陆婉莹讽刺地嗤笑,她怎么会妄想昧了良心的人幡然醒悟?
看样子,即使没有谢景黎唆使,罗楚冠也是铁了心要卖她换钱。
罗楚冠出了门,在门外喝酒等人。陆婉莹在柴房躺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这样乖乖等死。
她不是还有绣帕子成真的能力吗?
这里没有针线,但有草席也是一样。她咬断自己几缕青丝,在草席上细密地用手在背面摸索着缝制起来。
时间紧迫,得抓紧绣一些简单的物件儿,绣完了还得等那半个时辰的生效时间呢。
绣东西简单,倒着绣字可就难了。
绣个什么好呢?棍?斧?狼牙棒?陆婉莹摇了摇头,一个比一个复杂。
有了!刀!
刀只有两笔,且形状简单,有了刀,首先就可以把手脚的绳子割断。
陆婉莹一边赞叹自己的机智,一边绣起了刀。
大功告成后,陆婉莹便佯装睡觉,用身子挡住了草席上的刀形印记。
估摸着半时辰马上要到了,陆婉莹看着门外的罗楚冠,觉得逃出去的胜算又大了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