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突然把音乐声调小，抬眸朝她方向望过来：“白老师，你不上课吗？”

她呼吸一滞，莫名地感觉有些窘迫尴尬。

他不是看不见吗？

怎么会……知道是她？

他似乎料她心中所想，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白老师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薰衣草精油的味道。”

噢，对，她早上用薰衣草精油提过神。

“我今天下午没课。”她回答他刚刚的问题。

“听口音，白老师不是本地人。”他又问她。

他声线不急不缓，似乎在与故友叙旧。

“不是，我是来这里支教的。”

支教一年，还有一个月就要回去了。

她没同他说后半句，他只是她的过客之一，她可不想成为他的美丽错误。

她解释：“招娣不放心你一个人看小卖部，让我过来看看。”

反正他是个瞎子，她讲真话假话，他也看不见她的神色。

“白老师全名叫什么？”他问。

“白芷，芷若的芷。”她回。

他唇稍一扬，嘴角噙着笑淡淡吟诵：“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他的声线低沉好听，吟起诗来，如山间清澈泉水流淌，舒缓温和。

但，她并不高兴，甚至脸上都染上了愠色。

他在调戏她。

显然，他知道她在骗他。

他眼底似乎有笑意闪过，又与她道：“白芷，其性温，味辛，气芳香，微苦，功效解表散寒，消肿止痛。”

“……”

她的名字是一味中医，不用他提醒。

来而不往非礼也。

她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邵经年，人窈窕，月婵娟，双星旧约又经年。”

他声线低沉温和，似温热的醇酒，令人沉醉。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她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既然你一个人可以，那我就先回去了。”

白芷回到办公室，第一节课已经课下，办公桌上放着一个红彤彤的苹果。

苹果下面压着一张便签纸，便签纸上写着：白芷，圣诞快乐。——舒修杰。

她差点忘了，今天是平安夜。

她抬眸，视线恰好与坐在她斜对面的舒修杰撞上。

舒修杰看她的眼神灼热，似乎一束炙热的光。

她自然能读出来。

不过，舒修杰不是她所喜欢的类型。

第二节上课时，趁办公室只剩下她和舒修杰两个人。

白芷把苹果还给了舒修杰，她跟舒修杰说她不喜欢吃苹果。

小时候经常被父母劝说，一天一个苹果就不用看医生了，小时候吃腻了，长大就不想再吃了。

舒修杰尴尬收回苹果。

下班，经过王招娣家小卖部，王招娣叫住了她：“白老师。”

白芷停下脚步，弯下腰，视线与王招娣平齐：“招娣，有事？”

王招娣从身后拿出一个表面有些凹凸不平的苹果，笑嘻嘻把苹果递给她：“白老师，邵叔叔说今天是平安夜，吃苹果寓意着平安吉祥。”

她抿了抿唇，笑着同王招娣解释：“招娣，白老师不喜欢吃苹果。”

王招娣似乎受了委屈，小嘴微微撅起：“白老师，你是嫌弃招娣这个苹果不好看？”

“……”

她尴尬一笑，紧接着，她摸了摸王招娣的脑袋，微笑：“白老师怎么会嫌弃招娣送的苹果了？白老师也祝招娣平安夜快乐。”

从王招娣手中接过苹果，王招娣兴奋地抱了一下她，尔后笑盈盈地冲进了小卖部内屋。

白芷拿着王招娣送来的苹果，心中一暖。

与舒修杰的苹果不同，王招娣虽然不好看，但这是王招娣的心意。

想必王招娣没舍得吃，特意留给她吃的。

冲进内屋后，王招娣笑着跑到邵经年跟前：“邵叔叔，我把你的苹果送给了白老师。”

“好，谢谢你，招娣。”邵经年嘴角噙着笑。

随后，他又问：“有没有跟白老师提到苹果是我送的？”

“没有。”

“那就好。”他嘴角弧度渐渐上扬。

为了不让她疑心，他特意挑了一个凹凸不平的。

很快，他眉眼间都噙着点点笑意。

突然，他很好奇，几年不见，她声音没变，不知样貌有没有太大的变化。

第2章

蛊惑人心

白芷在学校百米开外的一处四合院，租了一间朝南的屋子。

这里是偏僻小镇，不及城市有暖气或空调，只能靠电热扇或火炉子取暖。

电热扇打开好一会，屋内才渐渐缓和。

白芷从帆布包里取出下午没改完的周记，随意拿起一本，翻到最新一页。

[十二月第三周]

[周六一大早，妈妈就把我叫醒，让我陪她去集市上买菜。到了集市上，妈妈买了鱼，排骨，还有一只鸡，比过年买的还丰盛。我问妈妈为什么，妈妈说邵叔叔要来家里住一段时间。我问妈妈邵叔叔是谁？妈妈跟我说邵叔叔是个好人。快中午的时候，我终于见到了邵叔叔，邵叔叔人真的特别好，一见面他就给我和弟弟很多糖，是我从来没有吃过的糖，特别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