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以青春(16)

慕青头发本来短，碎刘海不时掉下来，挡住眼睛。这时候看书看得入迷，随手抓过一支笔，拔下笔帽，往头上一别，权当发卡用。许致远偶尔抬头，正看到慕青头上的黑笔帽，觉得很好玩，拿出手机，调成了静音，悄悄拍下了这一幕。慕青浑然不觉，还在一目十行地翻着书，直到觉得脖子有点酸痛，才坐直了身子，轻轻伸了个懒腰。一眼瞥到对面，才想起是和许致远一块来的。

看书看得久了，有点累，慕青趴在桌子上，拿着笔转着玩。看看对面，许致远正坐得笔直，奋笔疾书写着什么，只听见一阵细微的沙沙声。夕阳斜射过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窗外走廊上，五颜六色的菊花正开得绚烂，丝绸般的花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慕青盯着菊花出神，想：这花瓣的触感一定很好，怪不得有拇指姑娘的童话，躺在软绵绵的花瓣上，一定妙不可言。慕青在看花，不知道自己也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过了好一会儿，许致远敲了敲桌子：“走起！吃饭去！”

两人收拾好东西，并肩走出图书馆，许致远自觉地拎起了慕青的小破袋子。慕青每次看了一本喜欢的书，总是忍不住和人分享，这次也不例外。一路上，她唧唧呱呱说个不停：“你说古人为什么要给女人裹小脚？”“武则天真开过女科吗？”“凌霄花是什么样的？”“唐小山虽然是主角，但没什么性格，还不如其他几位才女出彩。”“林之洋可真逗！不少书里好像都有这样一些搞笑的角色。”

许致远没有看这本书，接不上话。慕青也并不期待他能为自己答疑解惑，只是需要一吐为快。来到第二食堂门口，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一路：“我真是个话痨！”

午饭吃得早，闻到饭菜的香味，慕青觉得更饿了。慕青胃口很好，和一般女孩子相比，饭量很大。刚开始和许致远一起吃饭，有点放不开，总是吃个半饱。现在渐渐熟悉，也不再拘束，渐渐露出自己大胃王的本质。许致远喜欢看慕青吃饭，同样的饭菜，慕青吃起来好像特别香甜，看的人也不觉多吃了不少。

“该吃饭不吃饭，看着我干什么？”

“看你吃饭。”

“你还有这爱好？看人吃饭能看饱吗？”

“应该能！”

“你是神仙？不食人间烟火还饿不着？”

“你没听说过秀色可餐吗？”

“用词不当！快吃饭吧！”

吃完饭，许致远问慕青还去不去图书馆，慕青刚刚借了《镜花缘》，下午只看了不到一半，现在恨不得马上回宿舍，趴在床上悠闲自在地看完整本书。于是摇摇头：“不去了，我想回宿舍。”

“刚吃好饭，走走再回去吧？”

于是两人来到湖边，沿着湖边小路溜达。太阳刚刚落山，一片红霞映在湖面上，把半个湖面映得通红，不远处还剩些残荷，稀稀疏疏的，随风悉悉索索，颇有风致。

走着走着，慕青发现了一些灌木丛，树上结着黑色的果子，小小的，光滑发亮，一簇簇挤在一块儿，颗颗圆润饱满，玲珑可爱。慕青摘了几颗，在手里揉捏几下，又送到嘴里，嚼了嚼，甜丝丝的，不觉又吃了几颗。

许致远见慕青摘了果子吃得有滋有味，觉得有趣，就忍不住想逗逗她：

“你吃的什么？”

慕青伸手给他看：“是这个，你知道是什么吗？味道不错。”

慕青的手胖乎乎的，白嫩的手心上躺着几粒黑亮的小果子，许致远捏了一颗，仔细看了看：“这能吃吗？”

“怎么不能？甜甜的，你尝尝就知道了。”说着又摘了几颗递给许致远。

许致远看了看，摇摇头：“这个不能吃的，不知道有没有毒。”

“怎么会有毒？”慕青嘴上虽这样说，却觉得嗓子燥燥的，心里也犯了嘀咕：“难道真的有毒？”说着不觉咳了几声。

“许多野果子都不能吃，这种果子黑黑的，有毒也不奇怪。”

“有毒就有毒，我就吃了几颗，难道还就中毒了不成？”心里却有点忐忑，想自己不该乱吃东西的。

许致远见慕青信以为真，不觉失笑，也摘了几颗扔到嘴里，细细嚼着。

“你不是说有毒吗？怎么还吃？”

“我吃可以，你吃不可以。”

“瞎说！”

“我和它是多年的老友，它不毒我。”

“哼，你耍我！”

“谁叫你乱吃东西。许多野果子都不能吃。这个嘛，我们老家有很多，我小时候常摘着玩，晒干了还可以泡茶喝。”说着折了几串递给慕青。

慕青赌气不接：“我不想吃了，你自己留着泡茶喝吧。”

许致远笑了笑，摘了果子扔到水里玩。慕青也折了几串，干脆找了个石头坐了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果子，一个一个丢到水里，静静看水面荡起细细的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