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談(14)
“哪个年代?”
“上个世纪,清朝到民国,这里都是法场。”
小玲突然领悟,脸色苍白。
他衣服那么多泥巴,身体在地里,自然有许多泥,他说要去江边找东西,当然就是找头颅,我对天,真的大白天见鬼。
“他天天出现吗?”
“听老人说,只有阳气不足的人才会遇到,你刚才晕车,晕车的人都是阳气不足的,你不要怕,他没有恶意。”
“可他以前是杀人犯。”
“杀人犯也分好坏,那人大家都知道,他杀的是欺负百姓的坏人。”
小玲回头看了看江边的方向。
“你说,他找到没有?”
“如果找到,就不会再出现了。”
“都死了,找到有什么用。”小玲不解。
这时候,司机回头加入讨论。
“你们不懂,那东西对他来说是个念想,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想,人死之后才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
“大叔,你也知道他。”
大叔呵呵一笑,头瞬间就落在驾驶座旁边,嘴还在动。
“他在我之前被砍,我记得他。”
后面的事是不是添油加醋,已不得考。
据小玲说,她后来再也不坐客车了,改乘磁悬浮。
那个向他问路的男人,她再也没见过。
第7章 西门之沟儿口
提起沟儿口,老安庆便知它另一个俗称“老伞街”。老伞街的来历很出名,清朝咸丰十一年(1861年),八月初一曾国藩功克安庆后,将“苏鸿泰”油纸伞引进了安庆,给安庆增添了些许活力,但有件事更不能忘,他发起的屠城,差点让安庆成为鬼城。光这一点,我就不认为他是个好人。
我说的故事与油纸伞有关,油纸伞有两种,红伞和花伞。做伞的都是曾国藩带来的湖南湘潭人,当年风靡一时,形成了制伞一条街,其伞都是手工制作,不仅美观,有涵养,而且实用。只可惜,它已经不存在了,现在大家都只用质量差的布伞了。
虽然,现在的安庆建筑上不伦不类,既没有大都市的气派,又没有江南古镇的古风古茂,毫无韵味。但在几十年前,它担得上烟雨蒙蒙四字。
这些都是往事,不堪回首。面对而今满目苍夷的安庆,再回首,恍然如梦。当年的风雅不再,令人扼腕叹息。
说正题,故事发生在解放后。有一名湖南籍制伞匠,叫孙克劳,跟随曾国藩而来,湘军撤离安庆后,他留下来做起了油纸伞生意,刚扎下根来,生意清淡,那时的安庆人用的都是老式的蓑衣、斗笠,还不习惯用时尚的红油纸伞。
红油纸伞和花纸伞盛行是后话。当时,谁也没料到沟儿口会成为闹市,孙克劳是家传的手艺,其它一样不会,他父亲是湘潭不太出名的制伞老手艺人,一开始连糊口都难,但仍娶了一房媳妇马氏。
次年,生下一子,取名孙正太。马氏是安庆本地农人,生得五官不正,三观也不正,第二年便跟了一来安庆做买卖的富商远走他乡。孙克劳独自抚养儿子,干了两年,吃力虽吃力,但勉强糊口。
为改善生活,孙克劳发奋图强,什么生意都接。某天,同乡洪宗保来找他吃酒,隐隐有些醉意,见已快三岁的孙正太连尿片都是用茅草做的,顿时涕泪交加。
“不是看你这样,我不会为你介绍这担生意,”洪宗保神秘兮兮地说,“钱有的赚,但极损阴德,做不做,还望三思。”
“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怕,为了孩子,我就是死也愿意。”
洪宗保看他发下如此毒誓,心一横,道,“这事,你我为止就好,切不可让第三者知道。这担生意我做了两回,赚了五百块。”
“五百?”孙克劳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要知道那年代每个人月工资不过三十元,五百块等于近两年的收入,哪有这么好的事。
“如果你知道是为谁做,就不会这么想了,”洪宗保说,“没有钱是好赚的,兄弟,我是实在不忍,才告诉你。”
“不会是抢劫吧?”
“想哪儿去了,我是那种人,”洪宗保坐下来,夹了一口猪耳朵,道,“还是做油纸伞,但不是一般的油纸伞。”
“雇主是谁?”
“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怕你不信,我们的雇主不是人,是阴间的鬼差。”
“你喝醉了吧,鬼差要伞何用?”孙克劳摇摇头。
洪宗保咳嗽了两声,眼睛不停地往四周看,外面刮起了风。他继续说,“所以说不是一般的油纸伞,是用来降鬼的,准确地说,是收鬼的行李袋,虽说一只鬼不重,多了带起来也麻烦,所以,它们才会想到来找我。”
“可我没有收鬼的技术,做的是普通的油纸伞,肯定不符合要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