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谈这个,还有一件事不想知道?”
李琊示意叶钊直接说,他说:“北外邀请我做客座教授。”
她低呼一声,“聘你做教授?”
“不是,客座教授就是没有进入编制的外部人员,偶尔去学校讲讲课,参与研讨之类的。”
“你这……”她想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词汇,随口说,“肄业生很好为人师嘛,管教我就算了,还要去教书。”
叶钊知道她过于惊讶才胡言乱语,并未在意言语里的讥讽,扬眉道:“
好为人师?我没有吧。”
“我不管,中年男人顶擅长,你是中年男人所以你也是。”
“诡辩。”
“我就偷换概念怎么着。”李琊扬起下巴凑近他跟前,习惯性地眨眼,而后轻轻吻他的脸颊,“祝贺你。”
“也算值得庆祝的事情,要再来两杯?”叶钊晃了晃空杯。
要了整瓶酒,他们悄悄寻到后堂的梯子爬上屋顶,如忽然走出桑拿房,清凉舒透,吹来的凉风还挟着渍了酒的梅子味儿。
月弯弯,好像伸手就能够到,天空蓝得沉郁,是胡同大伯洗长衫时拧出的水,屋脊飞檐一叠一叠倒过去,灯光都在挤最远的地方,零星点点似水彩的洇。
好安静,心却是闹腾。
李琊的鞋跟在瓦上踢踏踢踏,瓦也站不稳似的。叶钊扶着她的手肘,没走两步就揽着她坐下。
墨绿的裙摆铺展开,牛仔裤裹着的长腿摊直,他们手撑在身后,以极舒展的姿势眺望这四方的城。
他去拿置在中间的酒瓶,勾到她的手。她抿唇笑笑,摊开手掌明示。他侧抬起腿,摸出两支烟来点燃,分一支放进她唇里。
李琊吸了会儿烟,觉得裙子的束腰勒得过紧,借着叶钊的肩旁半蹲起来。他不明所以地问:“想换地方?”
她转过身去,勾下脖颈说:“帮我拉下儿拉链。”
他先是单手去拉,发觉拉链质量堪忧不够顺畅,便将烟衔在嘴里,双手合作去拉,“全部拉下去?”
“嗯。”
像缓缓开合的绿的茎叶,拉链一直开到腰线以下,她这才感觉喘得过气来,索性站起来脱掉鞋子、褪去长裙。
墨绿松松垮垮垂下来,里面是宽松的奶白的及膝衬裙,风将其鼓起来又让其落下,赤足的中世纪少女仍不满意,索性摘下毛毛躁躁的金色卷发,乌发散落——月光镀了一层碎金的灰,她有些不真实了。
叶钊看得失语,他果然是肤浅的视觉动物。在彻底迷失之际,咯咯的笑令他回过神来。
“你看!”李琊踩在屋脊上,抬平双臂保持平衡。
叶钊护着她,不忘叮嘱说:“别摔下去了……”
她装作踏空径直倒下去,正好落入他怀里。
他们眼里只有彼此的倒影,然后影揉进影,唇融化唇,分不清呼吸。
说了许许多多话,爬上一排又一排房顶,他们要走遍这天与地,呼吸此间最浪漫的空气。
直到天际线渐渐有了亮光,他们消失在不知哪户人家的天井里。
第六十七章
立冬那天, 叶钊与李琊正式搬进公寓, 他们收拾的时候才发现行李不少, 尤其是那些音乐设备, 为避免磕碰损坏, 用泡沫纸、报纸裹得严严实实放进箱子里。唐季飞不得空,将车钥匙给他们,未多说两句话就走了。
公寓约莫八十坪, 客厅朝南,采光良好。午后的光斜映进来, 窗棂的影投在米白贴淡金线条的墙纸上,彩虹条纹弹簧沙发乖乖靠着墙。
“怎么也不挑个周末,还可以让他们帮忙。”李琊撂下最后的箱子, 直直倒在沙发上。
叶钊没有丝毫疲惫的样子,接着检查纸箱里的物品。听见“喂”的一声,他才抬头看过去,“怎么?”
“你歇会儿啊。”李琊半褪去外套,以手扇风, “……我饿了。”
“到底要我歇会儿还是?”
“别麻烦了,楼下随便吃点儿。”
吃了晚餐, 他们去附近的大型超市购买必需品。购物车里不知不觉堆了许多零食, 叶钊正要“训话”,李琊随手从收银台前的货架上拿起一盒安全套,询问般地说:“好像用完了。”
显然是给他“下马威”,他哼笑一声, “再买点儿酒?”
她眼前一亮,“可以吗?”
他戳了戳她的脸颊,“得寸进尺。”
李琊努了努唇,拽着他的衣袖,央求似地说:“哎呀,两瓶起泡酒总可以吧?吃饭啊看电影啊洗澡啊,喝上一杯多好。”
叶钊最抵不过她的撒娇,尽管很是造作,亦造作得可爱,那娇嗔教他的心化成软乎乎的泡芙奶油。他无奈地笑笑,“都依你。”
拎着沉甸甸的购物袋回住所,李琊随手一丢,又瘫在了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