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钊一怔,“师傅,去铃兰茶楼。”
司机充耳不闻,将车驶了出去。
他低头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人,心道,现在这些妹妹崽,真是。真是花样百出。
*
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唐季飞闷声饮酒,见张宝璐只身回来,哼笑一声,“好玩吗?”
她凑过去坐下,同他碰杯,“我真想跟去看看,一定很好玩。”
“你别教唆她做些奇奇怪怪的事……”
“什么教唆,我这叫指点迷津。再说,谁能指挥得了她啊。”
他别过脸去,未再言语。不知何故,从山茶接到那个男人的电话起,他的心情就开始起起落落。
“难道你喜欢她?”张宝璐玩笑道。
他的思绪被绕乱,慌忙说:“怎么可能!谁会喜欢那个假小子。”
“人哪儿假小子了,不就是长得高,短发,噢,还有平胸。”她嬉笑着说,“那你喜欢什么样啊?”
他心烦意乱地说:“反正不是你们这样的。”
“嘁,我还不知道?你们男人就喜欢温顺的好掌控的,说什么温柔贤淑,不就这么回事儿么。女人不一样,我们喜欢能激起征服欲的,越挫越勇。”
*
门锁打开,室内的灯亮起,“咚”地一声,李琊瘫倒在玄关的地上。
叶钊吓了一跳,连忙转身,抱着她站起来,“有没有事?”
她拨浪鼓似地摇头,重复一路上说的话,“我不要回家。”
他笑了一声,无奈地说:“这是我家。”
她分辨着眼前的景象,桌椅有两道影子,时而叠在一起,缓缓浮动。她喃喃道:“真的?”
“嗯,满意了吗?”
她抬眸,止不住笑说:“满意。”
混沌之间,李琊靠在了沙发上,手上多了一个搪瓷杯。
“你坐会儿。”叶钊欲转身,手却被她逮住,杯里的茶水泼出些许。
她仰着头,一字一句地说:“不许走。”
他抹去手背上的茶叶,好声好气地说:“给你煮醒酒汤。”
“不要。”
“很好喝的,用桔皮做。”
“我要你抱我。”
他俯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喝了汤明天才不会头痛。”
叶钊在厨房处理食材,忽然听见外面茶杯打翻的声响,探出头去看,就见她捂着嘴急忙奔来。
“那边。”他来
不及收起刀,用刀尖指着对面的木门。
浴室门“嘭”地关上,他兀自叹气,回到灶台前。
李琊头痛欲裂,好一番倾倒才缓过来。
她打开水龙头,用凉水拍了拍脸颊,注意到盥洗台上只有两支牙刷,无端地笑起来。
浴室面积狭窄,盥洗台对面是便池,墙上挂着莲蓬头,角落几个盆子重叠在一起。盥洗台旁有一道灰色的防水帘,她以为后面是窗户,拉开帘子想透气。
后面确有一扇百叶窗,不过还有一方黛蓝色的浴缸,小得只能容纳一个人。左侧的墙钉了两层木板,上层放着书、唱片和一台可以播放唱片的收音机,下层放着几盏小巧精致的玻璃杯。
小小一隅,同浴室甚至整套房子全然不一样,仿佛独立出来的秘密基地。
她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赤脚跨进去,挑了一张电台司令的唱片放进收音机,又拾起一只墨绿的雕花圆口玻璃杯。瞧见窗台上的贝壳状烟灰缸和烟盒,她坐下来,点燃一支。
“When you were here before,couldn't look you in the eye.You're just like an angel,your skin makes me cry.You float like a feather,in a beautiful world.And I wish I ecial……”
(当你出现在我面前,我却不敢直视你的双眼。你就像天使,你令我动容。你就像羽毛一样轻盈,飘浮在美丽的世界里。多希望我也是特别的。)
叶钊推门而入,看见女孩坐在盛满水的浴缸里,玻璃杯罩着眼睛,似乎在看半空中升起的烟雾。
李琊转头看见她墨绿的世界里闯进一道身影,像转动望远镜一般转动玻璃杯。
叶钊拿走玻璃杯,俯视她,“你在做什么?”
“玩啊。”她往浴缸里一拍,水花儿溅起,浇灭窗台上的半支烟。
他抬手去碰收音机,听她唱道:“You're so fug special……”(你他妈如此与众不同)
他索性收回手,撑着浴缸沿,跟着哼唱,“But I'm a creep.I'm a weirdo.What the hell am I doing here……”
(但我是个胆小鬼。我是个怪胎。真是见鬼不知道我在这里做什么。)
她抬头望着他,“Why are you so fug special?”
他笑了一声,坐在浴缸前的矮凳上。
她又说一遍,“你他妈为什么这么特别?”
他鼻腔轻轻呼气,抹开她额前湿润的头发,看着蓝色的眼眸说:“你才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