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戏谑道:“你们鼓手就是这么搭讪的?”
他饶有兴致地说:“你知道我?”
“谁不知道错觉乐队啊,你们的每张专辑我都有。”
“嚯!”
李琊颔首,“我先过去了。”
错觉乐队已有十年历史,是一支风格非常独特的朋克乐队。傅川从十六岁打鼓至今,据说是国内最好的鼓手之一。不仅如此,他的长相在一众音乐人里稍显俊朗,因而许多热衷追逐乐手的女孩都
想同他发生关系,就网路上的小道消息来看,他的电话号码卖价颇高。
关于果儿(Groupie)的事迹,李琊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但不太关心。傅川于她来说,仅仅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鼓手。[6]
演出时间将近,观众们陆续入场。
李琊在后台候场,最后看了一眼昨天发送的邀约短信,再没了期待。
一分一秒过去,如同漫长的半个世纪,工作人员传来指令,她随着两位乐手登上舞台。
舞台灯光映照,她看见台下犹疑的目光,听见人们的窃窃私语。
“谁啊?”
“不知道。”
“还是个女主唱?长得不错啊。”
李琊闭了闭眼睛,握住麦克风,有力地说:“我们是波落落卡。”
庞景汶同她对视一眼,以勾弦弹拨起贝斯,简短的独奏后,鼓声敲响。
李琊开腔唱道:“不知什么时候,察觉到的时候,心就落空……”
曼妙歌喉裹住强烈的旋律,散发绝对感染力,人们毫无知觉就沉浸其中。
场馆里连二层都挤满了人,无人注意,大门掀开缝隙,有人走了进来。
李琊将麦克风重新放回架子上,室内响起零星的呼声。她略略点头致谢,垂眸走下舞台。
庞景汶长吁了一口气,卸下周身负担,低声问:“还是比较稳吧?”
季超同他上下拍手,“发挥得很好,就是这样。”
“山茶才是,现场比排练还要好。”
“她那是天生的舞台体质,绝了。”
李琊扬眉,睨他们一眼,“互相吹捧还没完了是吧?”
季超轻叹,“不过瘾。”
他们在后台放好乐器,沿着吧台一侧走去上二层看台的钢架楼梯,这儿没那么拥挤,虽斜对舞台,视野也还不错。
*
错觉是最后一支压台乐队,演出足有半小时,乐迷们仍未尽兴,呼喊着“安可”,等待他们返场。
过了好一会儿,乐队成员重返舞台,欢呼声中,傅川几乎是挥舞鼓槌,打起架子鼓。
遥遥看去,他的头发随姿势甩动,时而仰起下巴,汗水就顺着鬓角落至脖颈。
李琊置身现场,有点儿明白那些女乐迷为什么钟意他。
舞台灯光熄灭,人们意犹未尽地离散。
李琊被下楼的人推搡到门边,不经意转身,在原地定住。
刹那间,兴奋、失望、酸楚一并涌来,顿了片刻,她说:“什么时候来的?”
叶钊避让行人,侧过脸来,清清冷冷地说:“没多久。”
“噢。”她扬起笑,“太可惜啦,错了我们第一次演出,还有……”
他静静看她,等待后半句话,却听她说:“算啦,有的是机会再听。”
有人唤“山茶!”李琊回头,看见傅川两步走来,揽上她的肩。
她拉开半步距离,“走了?”
傅川漫不经心地说:“去成都。”
“对,你们要参加音乐节。”
“一起?”
突然又直白的邀约,她愣了半秒,说:“走不开。”
他笑笑,“这么认真?有机会来北京,带你玩。”
挥手道别,她才察觉旁人不见了踪影。
门外围堵着购买唱片或乐队周边的乐迷,她踌躇半晌,终是没有走出去。
一行人从后台休息室里走出来,为首的是负责为果壳的网路
媒体撰写文章的工作人员,怀里抱着笔记本电脑,同左右的人说笑。
季超也在其中,扬声说:“走啊,吃火锅。”
李琊说:“庞仔呢?”
“他先去订位置了。”
“你们去吧。”
工作人员说:“不远,就桥下那家洞子火锅。”
别的乐队的人也纷纷附和,她不好再拒绝。
八人正好围坐一桌,都是二十来岁的青年,共同话题颇多,欢声笑语不断。
工作人员热衷复古事物,用宝丽来相机为他们留影,又拿出九十年代的手持DV录影。
镜头里,李琊用简单的日语夹杂英文教人旁人烫毛肚,认真的模样却有些滑稽。
忽然闯进一道画外音,“你们在这儿啊?”
她看过去,笑说:“老秦,都在等你。”
秦山入镜,“耽误了一会儿,大钊找我拿车钥匙。”
“他不是早就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