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欢喜(162)
“好的爸爸。”陈唯一跟着陈铖往屋里走,还不忘回头叮嘱陈望:“妈妈你在这等我们哦,不要乱跑哦。”
“好,我不乱跑。”
“嗯嗯。”
看着那对父子往屋里走的身影,陈望笑的回了头。
垂眸,督见桌前的文件袋,半晌,才伸手拿起拆开。
一张张股份转让和房屋转让合同协议散乱在陈望的眼前,而打开,那后面的名字,刺痛了她的眼。
何慕笙。
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在她的口中。
直到,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另一端的电话。
她说,何慕笙到底在做些什么。
电话那头空了许久,静的就像是无人接听。
他回答,你不知道吗,他已经死了。
一瞬间,她觉得有些冷,莫名其妙的的凉气从脚底一直传到了心里,刺骨的疼。
一时间的沉默。
她没开口,只是握着手机的手指一点点的收紧,关节也隐约泛白。
另一只手扶着桌子,身体,颤抖得厉害。
“笙哥他在非洲为了救孩子出了事,回国治疗,病情危重,反反复复治疗,之后没抗住……就走了,阿望,他走之前把他的东西都给你了,留了一封信,你没看到吗,他……”
她眼神茫然空洞,甚至都听不清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恍恍惚惚挂了电话。
疯了一般,把文件袋里的东西抖落在桌上,从袋子里,掉出了一封信。
白色信封,写了三个字。
简生启。
第一百章
简生启。
展信好。
自那年西城离开后,已经多年未曾和你相见。
后来从别人口中得知你改了名,换了姓,在所有人都在喊你阿望的时候,我却不敢开口。
阿杨曾笑我,好歹也是做哥哥的,哪有连名字都不敢喊的。
他却不知,我只是害怕,一旦开了口,便是承认了简生这个人的离去,连带着,曾经那段回忆也不复存在。
简生,容许我再最后一次这么喊你,等你收到这封信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了。
想给你写这封信已经很久了,但每每落笔,却又无法下手,直到受伤那天,晃了神,好像看到了你,那时,我忽然一切都想明白了。
现在是2018年9月,A市的天气还是很热。
阿杨经常来医院在我眼前念叨,当年说四季如春,想要在A市生活的那个孩子就是小骗子。
我笑,是啊,何止是个骗子,还是个傻子。
傻傻乎乎,连争取都不会做的傻子。
以前,我总是怪你,为什么我都走了九十九步,你却总不敢上前一步。
就如同那日,你在电话里同我说分手,我是怪你的。
怪你懦弱,怪你自私,怪你为何独独只为我而从不问我是否想要。
你总是低估你自己的位置,从前到现在,一直如此。
也不知是你不够爱我,还是我爱你还不够才会如此。
那时我便想,你不回来,我也绝对不会去找你,最后一步,要你走过来,可你从未走到我面前。
慢慢的,我想,只要你打个电话回来,我便去找你。
可多年来,那个手机,也从未出现过你的声音。
我自认这一生爱憎分明,从未失过理性。
可却独独在你这,让我又爱又恨乱了方寸,却还时时忍不住担心你。
那时,我恨你,可即便再多恨意,却依旧抵不过日夜的思念。
2011年的春天,我去了趟s市,看了你曾经生活的地方,说实话,我很心疼。
走过你曾经走过的路,从学校到孤儿院的距离,一个小时的车程,那时的你,步行大抵走了多久?
听了你曾经的事,院长说你当初小的时候很顽皮,天不怕地不怕,明明是个女孩,却像个小恶霸,那到底,得是经历了什么样的时间,才将你打磨成了一个隐忍温柔的女孩。
那刻,我才知道,我从未了解过你。
我一直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对你好,可那时,我开始怀疑了。
从以前的平和安宁,到后来你的痛苦,大抵,如果不是我,后来很多事就不会发生。
自那回来之后,我便不再想你,也不敢再想你。
没了想你的资格,也没了见你的勇气。
直到你结婚,直到你生子,我也不敢去找你。
只是想着,只要不见,那份感情迟早会冲淡。
阿杨打电话时常同我说,说我是放不下。
因此,我索性把这一切归咎于你,是你把我锁在了回忆,走不出也无人可进。
后来浑浑噩噩活了这么些年,我才发现,将我自己锁住的,一直都是我自己。
人纵有万般能耐,也终究敌不过天命,我们不是因为某个人才造成现在的结果,主要原因,只是你我想的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