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护人/知罪难逃(31)

方草顺着看过去，阿婆店门口围着不少人，阿婆系着围裙站在一口大锅前面忙碌着，大锅上白雾蒸腾，方草心里泛起一股潮意。

“我怎么就添乱了？我以前经常来，阿婆对我可好了，给我煮的元宵里都会多放酒酿，每次都笑呵呵的。”

“你以前经常来吗？”

周边来来往往的人群，大都是学生模样，朝气蓬勃的样子，方草环顾四周再看看自个儿如今日常的西装外套高跟鞋，真个是怀念当初啊。

“你看他们就知道了，多半是周围的大学生，我以前上学的时候也常来，从这里绕着这条街吃一圈，我寝室那几个姑娘比我还能吃，每回都是大包小包拎一路，好些店主都认得我们几个，毕业那会儿还给我们免单，不要钱，说不定有的店里现在还贴着那会儿我们和店老板的合照呢。”

方草十分感概，当年吃吃喝喝的老同学现在回家的回家、结婚的结婚、出国的出国，这么些年也没见上几面，除了偶尔在朋友圈点个赞也无从了解近况。

“可惜啊，聚散就是天涯，也是很久不见了。”

何虞生默默听着，想象那时的方草，一定扎着同样马尾，和周围的小姑娘一样充满活力，稚嫩又无畏的样子，对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好奇，会在他乡遇到家乡的小吃，会在假日奔回父母身旁，会在认识不同的同学朋友。

明明都是好的事情，何虞生却失落了，他想她还会在城市的中心辨不清东西南北，她方向感那么差，也不知道迷路过几次？

还有，她又会在什么样的时刻想起他呢？

“前面那个，老板在做的那个，小盒子里装的那个，那个叫梅花烙，你去买，这个人少不用排队。”

何虞生默默地去买了两份回来，尝了一口，甜腻的味道，看着她吃得起劲儿，又吃了一口，有点淡淡的桂花清香。

两个人顺着街道，走到一个路口，何虞生突然开口：“我们在这儿吃晚饭吧。”

支巷里是一家很不起眼羊肉店，只开了扇玻璃门，羊肉是A城的特产，温补的好东西，不过夏天吃羊肉容易上火，一阵隐隐熟悉的香味传来，方草也就点了点头。

小店里就几张桌子，明明是饭点儿，也只有一两桌客人。

铜炉子里飘来的肉香十分诱人，何虞生让方草点菜，菜单上都是A城的特色菜，方草也不客气，羊肉和其他菜点了许多。

老板上菜的时候十分热情：“羊肉锅子来了，二位小心嘞~客官您试试，看可还满意？”

滚滚的炉子冒着热气儿，羊肉特有的香气让方草想到了A城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必备这样的锅子，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伴着年节的鞭炮声，吃起来那个喜悦欢畅。

羊肉是烫熟上桌的，方草捞了一块沾了点干辣子面，呼呼吹了两下塞嘴里，忍不住对老板竖起大拇指：“好吃，老板你是A城的吧，好久没吃这么地道的羊肉锅子了，我以前都没发现南城还有这么有家乡味儿的地方。”

那老板十分开心，说话的时候A城的口音更浓：“我是A城的，A城小地方，在外面难得吃到家乡菜，这不就自己捣鼓个小馆子，这铺子偏花不了多少钱也不求多少利，自己想吃的时候随时能吃上一口就满足了。”

“不过我还是没那么多头本，我有个朋友，他喜欢的姑娘是A城的，听说我说想开个馆子借了钱给我，他可真是把那姑娘当成心尖尖儿了，偷偷开了这个店，就为了那姑娘想家的时候吃到家乡味儿，您说这份真心难得吧？”

方草听完有几分感动，连带这个小店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她细细打量着，简洁大方甚至是随意的装潢，却在细小的角落里透露着家的味道。

隔壁桌也是一对情侣，小姑娘听了这故事变成了星星眼，艳羡道：“你朋友后来呢？他们肯定很幸福吧！”

原本以为是毫无悬念的答案，谁知道老板淡了笑容，颇为感慨：“我不知道，后来我朋友走了，很多年都没回来。”

方草也略感遗憾，那小姑娘却信誓旦旦说：“那他们肯定在一起了，他都能为了女朋友一顿饭花这么多心思，还有什么不可能的？”末了还问自己男朋友，“你说是吧？”

他对面清秀的男孩看她激动的样子，拉住她激动挥舞着的手，满含宠溺地说：“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会在一起的。”

老板看他们这样子，也开怀笑了：“是是是，借你们吉言，今天吃饭收一半的钱，权当给我兄弟讨个好彩头了。”

方草和何虞生也相视一笑，不知道是笑小姑娘话话太天真还是省了半顿饭钱，但方草心里还是总觉得，老板故事里的人应该没有在一起，这样一想有些惆怅，好在其他菜上来了，也就无暇顾及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