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护人/知罪难逃(43)
一支烟燃尽再掏出一支,打火机“啪”一亮,火苗一闪又灭了,何虞生转着手心的打火机,她还是不想见到他吧,心脏一缩深吸口气,收了手里的东西又去敲门。
最终,人还是出来了。
医院里,急诊室的值班女医生拿了针药,睡眼惺忪的给方草臂肌注射。四下里十分安静,冰凉的碘伏消毒液涂在手臂上,方草不自觉握紧了拳头,医生打了个呵欠推了推针头,终于清醒了些:“放轻松,就跟蚊子蛰一下差不多。”
即使心里明白,方草还是觉得孤独,在这个离家很远的城市,闻着消毒水的味道,面对陌生人的手上举着的尖细针头,一种深深的无措挟制了她。
从注射室出来,医生拍着手里的单子对何虞生说:“剩下的药带回去放冰箱冷藏室,三天后来医院注射一次,再隔七天再过来一次,小姑娘害怕打针呢,下次记得陪着进去啊,小姑娘害羞你得主动点儿,还有早晚要消毒水洗了伤口,再搽上消炎药,唔,就没事了,脚不要太用力,剧烈运动避免一下,嗯,就这样,回去吧!”
方草走到门口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何虞生手里拿着药,像个小学生一样认真地听着医生的絮叨,眉头一皱一松,又和医生说了什么。
“好,那医生,她最近生理期没影响吧?”
女医生这才抬起头正眼看了这个男人,之前病人淡淡一句“我自己进去就好”就让这个男人留在了门外,她对这人没什么好感,现在嘛,也没什么好感。
只是本着劝和不劝离的习惯和医生的职业素养道:“没什么影响,月经期心绪波动大,要照顾病人心情,放轻松,多喝热水,不要让病人劳累,什么大事需要大晚上出去,还让人出去给狗咬了,行了,这么晚了让她回去睡觉吧。”
何虞生沉默听着,末了对医生道了谢,把药分类装好转头对方草说:“唔,回去吧!”
看着驾驶座的人熟练地启动车子,方草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这动作他已经做了千百遍了,下意识就开口了:“刚才,谢谢你。”
车子一个拐弯开了出去,何虞生淡淡道:“谢什么,刚才医生的话你也听到了,过三天来医院二次注射,现在睡觉要紧,明天周五,不行就休息一天。”
回到方草住的地方,这一次她在何虞生说话前开口说:“我自己上去。”
“好。”
可他还是跟着她爬上了四楼,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只是在每一次楼道角落拍一下手,让声控灯亮着。
方草站在门内,手紧握着们把手,门外的人就这样看着她,眼里是她看不透的那种执拗深沉,某根神经蓦然一松,话已经脱口而出:“进来吧!”
何虞生脚上穿着大号的男士拖鞋,坐在沙发上打量着这小小的厅室。
一室一厅,很简单的格局。客厅还算宽敞,沙发茶几饭桌,摆设简单干净,目光扫过紧闭的卧室门,蓦然间就松了一口气,又仿佛春日山涧,暴雨之后洪流激荡。
起身把注射药剂放进冰箱,视线扫过,顺手拿起格子里的红糖去了厨房。
客厅里没有空调,好在这两天不算太热,方草翻出一条毯子,放在床边,想了想还是先出去。
出了卧室,何虞生正好吧水杯放在茶几上,一边摆着药,见方草出来,突然有些紧张,道:“我煮了杯红糖水,这会儿还烫,你待会儿喝吧,这药先搽上!”
方草盯着那冒着热气的杯子,愣了一下坐在另一边的圆凳上:“先放着吧,这会儿很晚了,你要是不嫌弃客厅没有空调,沙发太小的话,就将这儿就一晚吧。”
芳草说完,见何虞生显然吃惊的表情,心里有些后悔,但很快听他说:“不嫌弃,这沙发挺好的。”
“嗯。”
方草顺手拿起边上的药处理好腿上的伤口,径自起身去了卫生间,隔一会儿又出来去了卧室。
卧室的门开着,能看到床尾浅色的被单,角落里有一张大的桌子,上面堆着各种书和文件夹。
何虞生靠着沙发,目无焦距的发愣,这就是她的生活,忙碌充实,可心底那一丝失落又从何而来呢?
不一会儿,方草拿了一堆东西出来:“毛巾、牙刷都是新的,你去洗漱吧,毯子也放这儿,我去睡了。”
“好,这水不烫了,你记得喝。”
方草点点头,没说话带走了那杯水,卧室门关上,一夜寂静。
何虞生简单收拾了一下,刷了牙抹了脸,看着一边蓝色漱口杯里的孤零零的同色牙刷,小心地把自己手上粉色的牙刷也放了进去,成双成对,看上去顺眼多了。
看了一会儿,勾唇一笑,又拿了出来放进边上的空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