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护人/知罪难逃(72)
他一时想到了过去的自己,叼了根烟上去问:“你们是一伙的?”
男孩警惕地看着他,何虞生有些想笑,抖了根烟给他:“来一根?不过这东西抽多了不好。”
男孩迟疑着接了过去,自己从兜里摸出打火机点燃了,洗了两口又举着半截看了看:“这是云烟?”他看到烟盒上的字了。
何虞生不在意地点点头,男孩确认了自己的问题,又说:“我是云南人,不过我家穷,在我们那边年纪大点儿的都抽旱烟,结婚的时候有人发白封的云烟,不过我没抽过。”
何虞生问:“你不去吃饭?”
男孩有几分得意:“吃了,跟他们说我去上厕所溜出来的,他们在喝酒。”
“你住哪儿?”
男孩又恢复了些警惕,似乎在思量什么,最后还是说了个找他的方法,看得出,他很紧张。
那片是有名的城郊结合部,治安很差,何虞生拍了下他的肩膀:“这伙人十年前我就认识,不是什么好东西,趁早做点儿别的,起码有本事名正言顺地抽家乡产的烟。”
“给父老乡亲挣个脸,能产云烟,也能出好汉,那才叫硬气。”然后在男孩怔然中离开。
范鑫看着男人宽厚高大的背影走远,不断回想着他说的那句话,若有所悟的样子,直到轰隆的摩托车声响起才回过神来。
“能产云烟,能出好汉。”
就这样刻成了他人生的信条。
何虞生对吴飞说:“一步一步来吧,钟厚强往南边去了,你让那边的人仔细盯着,发现线索也不要动作,不能暴露自己。”
吴飞有些激动,钟厚强在这个关头去南边儿,很有可能会去他们的老巢,找了这么久,总算是能有进展了。
他自信道:“这个交给我,我们在越城安排了这么多,他要是去了,不愁看不住。”
凌晨两点,天涯酒吧到了打烊的时间,四下里客人都散了,灯光却调到了最亮,吴志从楼上的包厢挨着看下来,准备打烊关门,就见入口处走进来一个黑衣男人,抬起头两只小眼睛里迸射出精明锐利的光,边走边四下打量。
来者不善啊,吴志提溜着小心抹了把脸上前:“我们家已经打烊了,这乱糟糟的也不好招待先生,先生要喝酒可以去边上二十四小时的会所。”
来人听了这话似没反应,反而自顾自绕着酒吧走了一圈,经过楼梯的时候还往上望了望,转而坐在了吧台前。
“我来找你们老板。”
吴志陪着笑:“可是找我家老板谈生意,他不常在的,有什么业务跟我说也一样。”
来人扯扯嘴角露出个讽刺的笑:“我来找你家老板,跟他聊一聊家务事,你确定你做得了主?”
吴志心里咯噔一下,收起笑严肃了不少,绕过吧台拿了瓶洋酒并个酒杯放在来人面前:“先生请稍等。”
男人之间交往,讲究个志同道合。水浒里英雄见面,总先来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斗,斗个百十回合却是难分难解不相上下,这会儿就该出来个劝和的,振臂一呼,好汉莫斗了,都是英雄何苦相争,该不如坐下来商量个稳妥去处,我这儿有个买卖,论称分金银,异样穿绸缎,端得肆意快活,恁地意下如何?
这会子何虞生看着对面的不速之客,心中所思也大抵如此,若非这般因缘际会,倒是可以成为朋友。
“宋警官深夜到访小店,可有何贵干?”
第37章
眼前的男人短发利落干净,穿着白色背心黑色裤子,人字拖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啪嗒啪嗒的格外清晰。
宋桁亮也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跑这一趟,大概是下午整理近期卷宗的时候,看到了一张有几分熟悉的照片,一张拘留时留下的大头照,就有些好奇地查了查这人的身份信息。
何虞生,男,27岁,未婚,汉族,户籍地:台市。
再标准不过的信息,跟格子间里一色儿的衣服和光秃秃的大脑袋一样,滑了滑鼠标就要关上页面,却被家庭信息一栏吸引,上面写着:
父亲:何柳,死亡注销;母亲:甘棠,死亡注销。
联想到最近局里发生的事情,宋桁亮心里总有些不安,翻来覆去睡不着,大半夜就不知不觉把车开到这附近了。
“睡不着,出来喝一杯,看你们家招牌名字不错,就进来了。”
何虞生笑笑,绕到吧台后面,从架子上方拿出一瓶酒,倒在两个方杯里,说:“40度的XO,不过先提醒一下宋警官,喝了可开不了车。”
宋桁亮也笑笑,端起酒尝了口:“你们家酒不错。”
何虞生点点头,想抽烟,克制太久,这会儿烟瘾倒是上来了。
宋桁亮见他从转身拿过来一盘花生米一个人吃得热闹,问:“不是说打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