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决明叫人抬走了印支豹就沿着裴辛夷离开的路线找来了。间隔了至少有二十分钟,亏他还能找得到。
裴辛夷知道他的气力有多大,知道挣脱不开,于是懒得挣脱,继续看向瞄准镜。她说:“阮生,这个‘猎物’你也要抢?”
“要这样拿。”阮决明说着,一手握住她端枪杆的手,一手握住她搭在扳机旁的手。
他干燥而粗砺的大手完全覆盖她细腻的手背,戒指的指环亦贴上来。
“你好花哨。”她说的是他两手的戒指。
“你钟意?”他低沉的嗓音撩拨着她的耳廓,“你要是阮家人,我送你一只,狼头用铂金,眼睛、獠牙用粉钻做。”
裴辛夷笑着,却没有笑意。她轻声说:“拜托你数一数,就这么几天你求婚几次了?”
阮决明端枪的手平稳不动,他似是不解地说:“有咩?”
“阮决明。”
“怎么?”
“你不生气咩?听裴五讲不能叫你的大名。”
阮决明轻声一笑,头倾过来贴着她的脸颊,“生气,气你这样小气,为了一只豹要跟我置气。”
裴辛夷用手肘撞了他一下,蹙眉说:“离我远一点。”
“恐怕不行。”
话音未落,远处的灌木丛作响,一道影迅速窜出来,朝着裴安胥扑去。
阮决明握着裴辛夷的手扣下扳机,连着压下枪口又开一枪。
两发子弹从裴安胥身边擦过,击中横冲直撞的野山猪。
裴安胥不知被突如其来的枪声还是野山猪吓到,膝盖弯抖了一下,半跌到地上。
郁郁葱葱的叶片之间显出漂亮的黑色毛皮,沉重的声响显示那动物的不同寻常。它在听见枪声时就刹住了追捕,转身逃离却是来不及。一发子弹击中它的后腿。
这下看清了,是一只黑熊,有六尺左右。
而且,这只黑熊离裴安胥至多只有八十米远。
裴辛夷一惊,朝一动不动的裴安胥大喊道:“五哥,跑啊!”
裴安胥惊醒般,猛地起身往后方跑。黑熊发了怒,龇牙咧嘴,朝他追上去。它受了伤,奔跑的速度仍比人快。
眼看黑熊离裴安胥愈来愈近,两百米开外的阮决明侧身,同时端起自己的中口径猎-枪。
“嘭——”
中口径弹药威力极大,裴辛夷好似感受到了枪的后座力,肩膀微晃了一下。
一枪致命,黑熊嗷呜着倒下了。
裴安胥连扑带爬地跑过来,知道安全了还是惊魂未定。他喘着气说:“这熊,竟然不用找就出来了……”
裴辛夷看不过去,抚了抚他的背,“这种环境明显是大熊捕食的地方,你不找熊,打算找乜嘢?”
“我……我就想逮几只野兔……”裴安胥面上无光,声音小了下去。
他缓了缓,感激地说:“多谢刀哥,多谢!”
阮决明没想到戏弄成真,也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样懦怯,已然瞧不上他了,淡漠地说:“无事。”
裴辛夷说:“阮生救了你一命,讲句‘谢’就算了?”
裴安胥当即道:“当然不是。”一时半会想不到以什么来答谢,又道,“我裴五欠刀哥一个人情,以后只要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帮忙。”
阮决明若有所思地点头,问:“乜嘢都可以?”
裴安胥犹豫一瞬,肯定地说:“乜嘢都可以。”
阮决明用对讲机叫人来搬运猎物。不一会儿,一辆小型卡车就开来了。阮决明与几位护林人一起将猎物装车。然后招呼裴辛夷、裴安胥上车。
这几人随卡车回到小屋,阮法夏几人已经通过对讲机的公共频道得知了消息。
南星兴高采烈地呼喊,急切地去瞧快要填满卡车后箱的黑熊。他握拳挥了一挥,“晚上有熊掌吃啰!”
阮决明无奈地笑着,不知是对谁说:“阿星真的长不大。”
裴辛夷接话说:“长不大最好咯,谁不想一辈子做细路仔。”(小孩)
阮决明走上前,往烧烤架那边望了望,转而对南星说:“哦,你们搞BBQ不喊我,没良心的崽子。”
“不是啊,”南星摆手说,“我们才不要做电灯胆(电灯泡),识趣给你和裴小姐让出二人世界。”
“可是有人好不识趣。”阮法夏玩笑说。
裴安胥附和地笑了笑,“对唔住。不过还好有六妹和刀哥在。”
裴繁缕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呀,大头虾!光有冒险精神,遇到危险不会应对,从小就这样。这次要好好谢刀哥。”[12]
她又柔声说:“多谢刀哥照顾,四妹感激不尽。”
裴辛夷听见“四妹”一词差点噎住,挑眉说:“四姊好偏心,救五哥的事我也份。”
裴繁缕顿了顿,扯出一抹笑来,“你和老五真是极与极,从小就又聪明又厉害,不用我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