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燃轶事(37)
看这一副少爷做派,生活真是对他太仁慈,“山沟里我看你能买到什么。”
小缪不以为然。
在这破车里咣当了1个多小时我简直快吐了,到了镇上整个人已经精神萎靡,正想掏出手机查查去哪转车,他拎过我的包背在身上,扯着我袖子,“走这边。”
在小缪的引路下,我们坐上了一辆更糟糕的车,感觉跑了十几年随时都要散架。车上气味难以形容,估计载过家禽。这时候我已经反胃得厉害,小缪坐在后面,看起来也不太舒服,弓着腰,手肘支撑在腿上不吭声。
就在这难受的档口,接到了顾轶的电话,不知道有什么事。但兴许是心理作用,突然觉得症状稍稍缓解。
“到了吗?”他问。
原来是一通没有主题,略表关心的电话。
“还没有...”
“不舒服?”他立马听出我语气的异样。
“没事,有点晕车。”
电话那头微微叹口气,教授对晕车也是无能为力。我以为他要说喝喝水吹吹风的废话,结果并没有。
“泄漏的化学品我查了查,发你邮箱了。”他顿了顿,“注意防护,口罩一定要戴,当地的水也先别喝,用矿泉水对付几天。”
“好...谢谢。”学数学的人果然很理性。
“挂了吧,打电话你会更加不舒服。”
“啊?”但也太理性了吧。
电话里传来一声轻笑,“不想挂?”
“咳,不是”,我感觉自己被绕进去,没过脑子就问了一句,“你在干嘛呢?”
说完就后悔了,在我看来这是一句能彰显亲密的话,合适对顾轶说吗?但距离很奇怪,会让人没有分寸。
你们有觉得吗,面对面往往是客气拘谨,隔着电话或网络反而有种虚幻的亲近感。
果然他顿了顿,然后说,“刚才给你查资料,现在给你打电话,等会要...吃饭。”
“啊...”怎么突然有种查岗的感觉,太诡异了,“都这么迟了,去吃饭吧。”
闲扯几句挂了电话,就听见小缪喊我,“陈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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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的地方什么都没有,视线所及看不到一栋建筑。
烈日当头,空气中氤氲着水汽。中巴车哐叽哐叽开走,扬起一阵尘土。
“你确定没下错站吗?”我严重怀疑。
小缪抿着嘴唇,掏出手机来查地图,“不确定...”
我强忍不耐,走到旁边一颗歪脖子树下,想借小小的阴凉,半晌小缪也走过来。
“确定了”,他看着我,一脸真诚,“不是下错站,是坐错车了。”
第29章 路上
小祖宗是上天派来磨练我的。
看着他那一脸无辜我就想当头一记爆栗,但是够不着,忍下了。
这才从牙缝挤出一句话,“所以呢?”
小缪清清嗓子,“拦个车?”
“你看这儿像有车的样子吗?”
只有无尽的乡间公路和空旷,车影人影全无。
“我叫车”,他低头开始摆弄手机,试了半天才又说话,“好像不在服务范围…”
哎…我…
我真的想打他。
两个人都站累了,借着一小片树荫,蹲在地上开始研究路线,这才发现目前的方位是南辕北辙。
眼下有两个方案,要么原地等车回到镇上,再转上正确的线路,至于何时能等到只能听天由命。
或者走5公里到村上,那边倒是有直达的车,只是要绕道临村,速度慢得不行。
我们选择了后者,顶着大太阳,沿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路,往村里走去。
树影稀疏,微风送来的只有热浪。
“过来,我背你”,小缪喊我。
“不用,你好好背着包吧”,我走在前面,又晕又累,感觉腿已经是在无意识的腾挪。
他几步赶上来,把手伸出来遮在我头顶,试图挡住一点阳光。
不是,这小孩都从哪学的这么些套路?
“行了,别费劲了,好像我在奴役你。”
小缪拿死鱼眼斜我,手一放,不再吭声。
过了几分钟,他突然往我耳朵里塞什么,还没等反应过来,耳边音乐响起。
说不上来是什么曲风,不是我常听的类型,但意外觉得还不错。
“什么歌?”
“好听吗?”有点得意。
“嗯,挺好”,我反应过来,“你唱的?”
小缪挑挑眉。
我突然有点理解他搞乐队的劲头,人是应该在自己合适的位置上发光。
“其实啊,你不是非得当记者,也没人逼你放弃音乐。”
“我知道。”
“拿到毕业证只是让你以后的路更好走。”
“又来了...”他呵呵一笑,说,“所以我准备下学期回学校。”
我有点惊讶,小祖宗居然想通了,真让本记者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