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燃轶事(93)
第69章 遗憾
我提着小缪的吉他上楼,还没想好放哪,它已经有归宿了——
灿灿迎上来,可能因为最近常去看乐队排练,离老远就注意到:“你怎么还捡了个吉他上来?这谁的啊?”
“小缪的”,我想想又多解释一句:“他实习那会儿用的,一直放在报社没带走。”
“他的?”好像得到什么意外收获,灿灿笑嘻嘻伸手要接:“正好我拿去还给他。”
“嗯...”递给她,“他可能不要了,这吉他。”
“不要了?”灿灿拉开拉链,扒开往里面看:“坏的啊?”
“...坏的,你收着吧。”
我往办公室里走,还没几步听见身后灿灿的声音。
“诶,这上面还刻字了啊?”
回头,她拎着吉他走过来,指给我看:“你看这琴上是不是有字。”
仔细分辨,确实有字,而且是用笔写上去的。可能写了很多很多遍,终于留下凹凸的痕迹,还带一点点墨水的颜色。
“嗯,是有字。”
灿灿用手指轻抚几遍,看着我说,“这不是遗憾吗?这两个字。”
探过身,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是遗憾。
我从来没打开袋子看过这把吉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但想过去,可能是寻人活动之后在报社见他那天。
——
后来吉他被灿灿带回家了,放在她房间里。有时候能听见她拨几下琴弦,弹不出调来,又好好装回去。
临近开学,顾轶去学校的时间越来越多,我也努力在重复性的工作里寻找些许乐趣。
比如私下给各个版面稿件的错别字率做了一个排名,文教版竟然高居榜首,不是我说,老头临退休这段时间肯定疏于把关了。
再就是偶尔做做婚礼前的准备,订酒店,婚纱照,喜糖伴手礼等等各种琐碎的事。常常看着看着就晕,要抓一篇稿过来提神醒脑。
大概是暑期结束的前几天吧,一个周五,下班刚出报社大门,碰见小缪了。
5点多,太阳余晖是暖黄色,他松松垮垮穿着件T恤,特别像跟着我实习时候的样子。
说是来恭喜我。
绕着报社走了几圈,聊了聊专业,得知他上学期成绩居然还不错。
然后不知道怎么就说起来写小说的话题。
哦,是这样,他突然问我:“小说里为什么有男一号男二号,而女主角都要和男一号在一起?”
没来由的话说得我一愣,这什么娘唧唧的问题。
但作为一名十八线网络作者,我还是正经回答他:“你逻辑搞反了,不是因为那是男一号,女主角就要和他在一起,而是女主角跟谁在一起,谁就是男一号。”
说完就被自己绕口令般的回答搞晕了,我靠,难怪老子只能当十八线网络作者,说的什么玩意。
“反正就是...就是这个意思”,也没找补回来,只好岔开话题:“你一个男生还看小说?”
“在你ipad里看过一本”,他看我,露出一个“料想你也不知道”的表情,接着解释:
“在招待所的时候,你把ipad借给我,里面有本小说,我无聊就看了。”
浑身毛孔登时都竖起来,胡乱写的小说就这么被小缪全文欣赏了,当时如果知道,还有脸指导人家写稿件吗?
我作为记者的严肃性都没有了!
“我还在网上找到那个作者了,叫...”
“行行行了”,不想听见自己的笔名,简直头皮发麻,但是转念一想...
原来他不知道是我写的。
绕到第二圈,我强行把话题拉回专业,小缪这才说了正事,他有机会去外校交流,类似于3+1的模式,很远的城市。
其实不算机会,他随时可以去,以娘娘的人脉安排这些都是小事。
“我决定去了,这几天就走,所以除了恭喜,还跟你道别”,小缪停住,手好像无处放,插在裤子口袋里。
“好事”,我点点头,心情还是沉了些下去,“灿灿知道吗?”
“我会告诉她。”
“去交流就好好学习,既然费了周折就不要只拿毕业证这么简单----”
“我知道了,陈燃,记者”,他有点不耐烦,居然给我名字后面加了个记者。
好像从来没这么叫过。
说到这,正好又绕回报社门口,就好像到了某个有仪式感的节点,特别适合说再见。
于是我顺势提议:“回去吧。”
“嗯,那我走了”,他转身又回头,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我觉得吧,你刚才都是瞎扯,男二号之所以是男二号,就是因为出场晚了。”
——
回家之后有点担心灿灿的反应,但想着既然小缪说过会告诉她,应该能把事情解决好。
所以忍住没提,结果周末傍晚,我和顾轶正在沙发上看电视,就听她房间哇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