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119)
新兵怵人是正常的,高庭渊稍柔和了声音,道,“抬头来。”
夏红旆便顺从的看向他。
高庭渊捏着碗的手一顿,这人他识得,几个月前聂珏在燕京胡同里施舍的那个乞丐便是她。
周筱妤放声笑,“惊着了?红旆又没有三头六臂。”
萧继庆也笑。
高庭渊冷冷一瞥,瞧他们闭了笑,道,“这孩子既然来了,你们按功行赏吧,笑我没什么,别把孩子吓到了。”
周筱妤摆正了脸色,肃声对夏红旆道,“夏红旆,此次和南蛮十七部的决战中,你表现出众,本官就提了你做百夫长。”
夏红旆的嘴一瘪,哭了出来。
在巴南这五个月,夏红旆几乎是提心吊胆的掐着日子过,她当初以为从军再痛苦不过就是吃喝上比在燕京时短上许多,大齐太平了这么多年,边关再乱,也不太可能会发生战乱,可这次与南蛮的死战让她清楚的意识到,她脚下的这片土地,是随时会死人的杀伐之地。
她明白了聂珏为何要送她过来,她需要的是一个能撑得起一方天地的将军,能护得住百姓的战神,而她若要成为这样的人,必定要经历战火的血洗。
“这是好事,竟还哭起来了,”周筱妤走过去一把揽住她的肩膀,轻晃了一下,道,“没出息,本官手底下的兵就你最没出息,当了百夫长,就是有官阶的人了,你可给我争口气啊。”
夏红旆被她说的不好意思,用手背抹掉泪,绽开了笑,“大人!我会努力的!”
“好,出去跟他们玩吧,”周筱妤拍了拍她的头,放人走了。
她一走,帐中就剩了三人。
高庭渊和他们两人对饮了几碗后,对周筱妤道,“甘棠托我给你带了些东西,晚些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岳峙,这才五个月没见,你和我们阿珏发生了不少事啊,瞧瞧,叫的多亲热,”周筱妤调侃他。
她转眼往萧继庆身上看一下,见他目中似有所思,便又和高庭渊道,“萧伯父有给煦毅带东西吗?”
“萧大人倒没带东西,不过让我带了一句话,”高庭渊道。
两人立刻正襟危坐。
高庭渊不紧不慢的道,“巴南平定了,你们就该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周筱妤霎时间闹了个大红脸,偷偷摸摸的看萧继庆,恰好见萧继庆也傻乎乎的看过来,她这个二十二年都不知害羞为何物的人竟莫名的害羞了。
“看什么看!”萧继庆恶狠狠的道。
他们这一帮子人里,周筱妤的脸皮最厚,萧继庆这样虚张声势的斥她,她反而还来了劲,专盯着萧继庆,看的萧继庆都红透了脸。
高庭渊低低咳了一声,自觉地走开,给两人留了空间。
第二日,高庭渊便派人送了一个包袱给周筱妤。
周筱妤打开那包袱,里面放了一套淡粉色的夏衣和一封信,她拆了信,详读,片刻那信被她揪成了团,她的面色便冷成了冰,她爹刚去不久,这帮老货便惦记上了周家军,真当她是个可以随意欺辱的弱女子,她岂能让这些人如意?
待平复了情绪,她将那件夏衣放回包袱里,提着去找夏红旆。
夏红旆昨天刚被提上百夫长,她年纪太轻了,手底下那一百个兵竟个个都不服她,她这回却没找周筱妤给她撑腰。
“既然你们不服我,那我们来摔跤,谁胜过了我,我亲自去找大人请离!”
她脚下是校武场,底下那一百个人松散成了一片,听了她的话,有一人跳了上来。
“我来!”
他猛扑过来,夏红旆立身不动,但一只手抓住他胸前的衣服,轻轻松松将人托起,旋即给丢下了场。
场下一片哗然。
夏红旆却依然不动,对他们道,“再来人!”
另有一人跳上来,他比上一个人谨慎,急速长着双手按压到她的双肩上,企图让她发不出力。
夏红旆的两只手抓住他的两臂向两边一扳,看他疼的龇牙咧嘴,便将人一推,送回到场地上。
“再来!”
场下人便心有余悸了,不过还是秉着不服气往上爬,皆被她扔了下去,到此,这一百人才心下对她起了敬意。
周筱妤就站在不远处看她将那些人像丢沙包一样的往下丢,待那群人息了不忿,她冲夏红旆招了手。
夏红旆安排好了那一百人,走向她。
周筱妤带她进了帐内,将包袱递给她,“打开看看。”
夏红旆虽不解,但还是照做了,那包袱一打开,她看到那件淡粉的夏衣,正是她喜欢的样式,她惊喜问道,“大人您给属下的?”
“美的你,是你家大人拖高大人带来的,”周筱妤划了一下她的鼻子,弯腰坐到毛毡上,道,“你家大人心里可一直念着你,往后有出息了,万不能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