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杀阵(212)

初初醒来之时，她还以为那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一场噩梦。看着冥远宫熟悉的布置，尚想感慨一句：一万年了，想不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地。

可是，还不待她元气复初，心口恶鬼噬魂的疼痛就已经等不及地传来。刀山火海，针扎肉磙，世间极刑，不会再出其右。

她这才恍然，那哪里是什么梦境，那一切的一切都是真是发生过的故事。是那个叫肖季莲的人亲身经历过的。

虽然有许多事她再记不清楚，可是肖家被灭满门，金莲封印被毁却是她永生难忘的。

而在这冥远宫，她却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那是她自己的气息。她顺着自己的魂魄指引，一路到此，看见那孩子，便想伸手一探究竟。只不过是不凑巧刚好被来人阻止了而已。

可是，距离咫尺，还需要再探究竟吗？

“她…”玄水看着她的眼睛说不出话，转开眼，低声道：“对不起。”

魔莲许久以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麻木问道：“她是谁？”

“她……她是我妹妹。”

“妹妹？”

魔莲听见这两个字，心口突然酸疼，就像是听见了一个笑话一样。

这是他的妹妹。

妹妹。

很久以前，她也是别人的妹妹，别人护在手心里，不忍磕着碰着。可是，那个人呢？怎么不见了。

她又是谁的妹妹。

“季莲，我……”玄水看见她眼角的泪，想伸手去拉她。

“别叫我！”魔莲莲厉声截住了他的话，躲过了他的手。

不，她不是肖季莲，她不是，她也不配。

她配不起这个名字，不配做肖家的女儿，她不配。

她回来了，她魔莲回来了，再不是那个肖季莲。

可她心口的疼痛却没有消失，反倒是愈加沉痛。

她是魔莲，这桩桩件件不过是因为她是魔莲，不过是因为她有着可以修魂补魄的能力，才会造就今日这样的痛局。

肖家也好，哥哥也好，父亲也罢，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因为她是魔莲的转世造成的。

肖季莲不过是代她受过而已。

“我是魔莲。”她抹去自己脸上不知何时落下的泪，这是她的情绪？她也在不甘吗？“因为我是魔莲，所以你才会到我身边是不是？”

“我……”

“听我说。”魔莲声音不大，可是却分量十足，玄水不敢再插嘴。只能静静听她说。

“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格外熟悉，你到我身边不只是短短一世吧。”声音冷冽，没有感情。

“身为魔不能违背天道，所以选择入轮回，一世又一世来到我身边，耗费这么多心力，当真是辛苦你了。”

魔莲两声苦笑，“魔界之中有这个本事将魔神不知鬼不觉送入轮回的只有他了，你和玄冥当是关系不浅吧？”

“他是我哥哥。”

魔莲点点头，“难怪，难怪，你们为了引我入局真是牺牲了不少啊。”

她看着玄水的眼睛，一刻也不移开。

“是你引我去查梦杀案，引我去随安江氏知道了泗水怪一事，随后牵扯出的无心阵也是计划好的。你早就知道我没有心是不是？你也早就知道无心阵中的那颗心是我的是不是？”

“悬崖之上你故意受伤就是为了引我入阵拿回我的心，你料定即便我无心也不会看着你因我而死，所以只要还有一丝机会我就会救你，你也就顺理成章拿到了金莲。”

眼泪是这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可是却偏偏怎么也擦不干。魔莲往前走了两步，看着那个还在熟睡的孩子，心中悲凉无奈：这一切因你而起，可是却由我尝尽了这苦果。

“故事本该到此就结束的，可是你们没有料到，金莲之上会有封印。那一缕神魂要在主魂不稳之时，方可破除封印。所以，江景之突然无故灭我肖氏一案的背后也有你们的手笔是不是。因为我找回了心，因为我会难过了。”

因为动了情，所以那滔天的痛苦才有用武之地，撼动了禁阻术。

眼泪掉在床边，阴湿了被褥。

再那之后的记忆，她就很模糊了，许多都记不得了，只记得睡过去之前曾她曾大哭一场。可是，这一睡太久，她都忘了。

☆、如何补偿？

“金莲破，神魂得，你们又何必还要再救醒我呢。”为什么呢？梦里的自己就那么睡过去了，为什么还要醒过来呢？活着的每一天都像是在做梦一样，在做一场不会醒的噩梦。

“对不起。”

“呵——对不起有什么用呢。”

“对不起，可如果没有那一缕神魂，思玄永远都不会醒，而你至多不过是难再修仙道。我……我会尽我所能来弥补你的。”

听着他的自说自话，泪水被风干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