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退婚三次后,我嫁给了废物皇子(85)
说罢,他身后随从捧出一形状狭长的锦盒。温之玉看了一眼,不知是否是因她对这人心生警惕,她总觉得那锦盒之中有什么危险的东西。
但这是在晋朝大殿之上,沧国之人再怎么大胆,也不敢在此放肆。
元帝笑了笑:“有劳沧国君王费心。”
为显尊重,闻朝季亲自捧着锦盒缓步从席间走出,站在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而与他两步远的地方就坐着萧则。
元帝顿了下,有心想让萧则与闻朝季多接触,于是道:“承王,你去接过来。”
温之玉眼皮一跳,抬头看了去。
萧则闻言,微微颔首,脸上保持着一丝淡笑,起身走向闻朝季。
他面上平静无波,谁都不知道,随着他的步伐,一股刺耳的铃声陡然在他的耳边响起,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被这声音操控,那萦绕在每个夜晚的冰冷迅速从心底蔓延到四肢。
萧则眸子中的深色激烈地翻滚起来,周遭的声音时远时近,他眼前似乎出现一层幻觉,让他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只那一刹,萧则就强忍着眩晕,牢牢将闻朝季手中的锦盒接过。
“此乃沧国圣物,承王殿下可打开给陛下一看。”闻朝季笑着道。
温和的话语在萧则耳边幻化成当年四殿下死前痛苦的呻/吟,萧则瞳孔一缩,紧紧盯着手中的东西。
幻象与现实交织在一起,不断侵蚀着他的心神,他闭了下眼。而在殿内其他人眼中,承王殿下仅仅是顿了一下,就伸出手打开了那个盒子。
——只见锦盒之中赫然摆着十三颗白珠与一个白铃。
一瞬间,嘈杂的声音就在萧则耳边炸裂,像是有一把寒冰做的刀刃,将他整个人剖开,分离出血与肉。明明这白铃并未作响,萧则却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被它震出体外。
在无人看到的地方,粘腻的冷汗从他的脊背淌下,他咬着牙,控制自己不露出一丝声音。
站在温之玉的角度,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从萧则毫无血色的脸上读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她心下猛地一沉。
闻朝季似有诧异,细细打量眼前的青年,就在这时,萧则抬起头来,直直对上他的目光。
那双黑黝黝的眸子没有一丝光亮,冰冷得宛如兽瞳,仿佛下一刻就有猛兽从中间挣脱而出,充满冷戾与残暴。
然而就当闻朝季欲要确认时,这位异国亲王陡然又恢复了平静,冷淡地朝他颔首后,便捧着圣物沉稳地朝皇帝走去。
似乎那一眼,只是一个错觉。
只有正对着萧则的元帝此时看出几分不对劲,他向一旁的人使了个眼色,太监连忙从萧则手中接过锦盒,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承王殿下的手止不住地在颤抖。
温之玉目光一直追随着萧则,直到他回到席上,恹恹地垂下眸子。
闻朝季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了,淡笑着收回视线,只是眼中多了几分深思。
难道当年的那个人就是他?
就在此时,元帝开门见山地询问:“使者请坐罢,不知远道来,所为何事?”
闻朝季听后思忖片刻,温和道:“实不相瞒,我王听闻晋朝繁荣昌盛,百姓富足,心生羡慕,故派朝季前来商议,能否重建三十年前的商路,以促两国边境繁华。”
三十年前,元帝御驾亲征,平复边境战乱,此后两国便再无交际,此时千里迢迢派使节来京,居然只是为了重建商路。
元帝面上闪过一丝惊讶。
*
温之玉怕会出什么意外,在寿宴之间,拼命向二皇子使眼色,对方也察觉出萧则的异常,借着醉酒的名义将人带了出来。
“快去请御医!”二皇子一出门就对着随从低吼。
萧则无力地靠在他的身侧,皮肤上是一层不正常的苍白,眼神涣散,已不大清明。
温之玉心陡然一紧,想到些不好的猜测,“去太医院请李御医。”
那位老御医很快就赶到,瞧见萧则的模样也是大惊,掀开他的眼皮仔细看了看,取出银针对准穴位扎进去,足足在头顶扎了十多针,萧则才闭上眼。
“殿下是碰到了什么?”他沉声问。
温之玉想了想,将殿上所见一一描述了一遍,倒是二皇子因为位置原因,看清了锦盒中的东西,“珠子和铃铛。”
此话一出,温之玉就确定心中所想,那闻朝季送进来的东西一定有古怪。
李御医听完两人的话,眉头缓缓皱起来,“我年轻游历各国时,曾听闻沧国贵族由一君十三王组成,他们那处古怪,不似晋朝,每个王都有自己的领地,且各自的手段诡异,防不胜防,难道殿下是中了他们的毒……那之前我的想法就要推翻了。”
萧夙:“可五弟才第一次见沧国的人,怎么会中毒?”
“这……”李御医迟疑了一下。
他话未说,就听萧则就闷哼一声,竟隐隐有苏醒的趋势。
李御医余光一瞥,低声道:“压住他,不能让他醒了,不然……”
“别说了,我已经醒了。”萧则眼睛未睁,哑声打断他,“我没事。”
“你看你这像没事的样子么?”温之玉忍不住骂他,“你就不能好好睡着。”
“好吵,吵得睡不着。”萧则偏了偏头,气若游丝地小声说了句。
温之玉一愣,下意识道:“那我不说了,你自己一个人歇着。”
萧则伸出一只冰凉的手抓住她的手腕,虚弱道:“不是说阿玉,我想听你说。”
那这是嫌他们吵?二皇子闻言,极有眼色地拽上老御医出门。
反应过来的温之玉这下没去精力管他们误解了萧则的意思,心中密密麻麻地泛着疼,她轻声问:“是有铃铛声么?”
好一会儿,萧则才轻轻嗯了一声。
温之玉抿着嘴,半天不吭声,恨不得立刻回去把那个铃铛给砸个稀巴烂。
萧则许是看出她的心烦,睁开眼安慰她:“阿玉陪我聊聊天吧,那就不吵了。”
“那个闻朝季,我见过。”
半晌,她揉着他的太阳穴道:“就在出府那天,还记得我给你的那个荷包么,他找过我,说他弟弟也有一个。”
将那日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温之玉看着萧则平和不少的神色,轻声道:“他们这次来晋朝,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不如与陛下事先商量,找法子把你的毛病治好。”
萧则容色有些困倦,不知道听没听清她的话,好一会,才恋恋不舍放下她的手,将脑袋往她怀里钻。
温之玉蹙眉见他难得的撒娇,无奈道:“别动,当心银针把你脑袋扎坏了。”
承王殿下可不知道什么叫扎坏脑袋,每次犯了病,脑子不清醒,就不太会掩饰自己的念头,总爱把自己平日的想法翻来倒去地实现出来。
他用脸蹭着温之玉的手,语音含糊道:“床上不舒服,疼,全身都疼,不想睡床上。”
温之玉:“你又在说什么歪理胡话?”
萧则不理她,只顾着用脸去蹭舒服的位置。
温之玉这下意识到和此人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只能顺着他去。
千辛万苦地找了个好位置躺好,萧则两眼一闭,就伴着满头银针与熟悉的气息睡了过去。
这一睡直到寿宴过去大半,闻朝季带着人回了驿站,他才醒过来,让御医取了针,又下了几幅安神的药,便与温之玉回了府。
温之玉以为他是想回熟悉的地方好歇息,却不知当天夜里,这人悄悄摸去了一旁的院子,站在床前对着睡死过去的少年看了半宿。
“就这样一只会吃喝玩乐的爱哭鬼,运气怎么好到恰好找到这里来的呢?”他皱着眉不解地喃喃道。
“闻……朝季。”
这个名字在他口中转了一圈,又吞进肚子,“姓闻,闻云新。”
“哥哥……”娃娃脸少年在床上滚了一圈,迷迷糊糊中感觉好像有人在盯着他看,他把被子抱紧,转身又睡死了过去。